七八岁的丫头,还理解不了凤雏是什么概念。唯一的念头,就是跟吃的联系在一起。碎嘴的云樱一边巴拉巴拉,一边灵巧的用舌头,把烧鸡骨架里的嫩肉卷出来,连皮带肉一口吞下。这种天赋,宁晏惊呆了。她是怎么做到同时兼顾吃和说话的。至于饿瘦,宁晏只相信一半。饿是不可能饿的,谁家孩子一大早抱着烧鸡当早餐,也不嫌腻得慌。瘦却是真的,毕竟,吃完饭后,七八岁的丫头就要跑去后院里练石锁,着实胖不起来。宁晏非常担心,现在还好,等再大一点,两个丫头长身体的时候,会不会把胸口的肉,全都给撸到胳膊上去。宁家日后两大金刚宝贝镇宅,绝对安全感拉满。“笨!这都不知道,凤雏就是小鸡,就是你现在吃的这种,可香了。”一旁的云瑶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心机呀。宁晏看的也着实胃疼,这丫头现在心里藏着一肚子鬼主意,就等着糊弄身旁碎嘴子的云樱冲锋陷阵。果然,云樱一听,乌黑的眼珠子立马开始放光。“原来凤雏就是小鸡,那他们为什么说二姐夫是什么凤雏?不叫小鸡就行了,小鸡多香啊,二姐夫,我要吃你的小鸡好不好……”宁晏正准备一口干掉一个汁水满满的肉包子,被这话惊的一口下去,汁水嗤的一下溅出来,烫的宁晏拼命捂着嘴。同时双眼惊恐的盯着一脸无辜的小云樱。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呸呸……“快把她们拉下去。”嫂嫂云慧拧着眉头吩咐。不用她说,云岚已经动手了,一手拎着一个,小云樱似乎还想挣扎,被云岚一脚踢在屁股上,顿时老实了。小云樱虽然碎嘴贪吃,但并不傻,知道自己现在干不过。以长腿小妞云岚的德行,反抗只会让他拥有更合适的施展暴力的借口。结果,是自己屁股开花。把两个小丫头拽下去,只剩下宁晏和嫂嫂云慧。“叔叔莫怪。”云慧回过头,冲宁晏温柔的点点头。嫂嫂一旦开启贤惠模式,宁晏顿时觉得哪哪都不太对劲。“嫂嫂放心,童言无忌。”“嫂嫂近日可是有什么心事。”这几天,宁府的气氛,总是有些奇怪。自从大哥宁皓在家养伤,宁晏总觉得嫂嫂的神色,有些非同寻常。“叔叔费心了。”云慧嘴角微微一笑。“官人如今卧床,还需将养一些时日,府中不宁,我打算将官人送去庄内照料。恰逢庄内夏收,往年都是官人料理,今年恐怕要劳烦叔叔了。”就这事!宁府的资产,除了这栋宅子,街面上的几个铺子,还有一个大头就是城外的一处庄园,足有一千五百亩。这是宁家的祖产,一代代人积累下来的。因为宁皓当初的一把避税骚操作,现在这处庄园的一千五百亩上田,都在宁晏名下。不过,之前宁晏根本没有心思搭理,都是宁皓一手操办。现在宁皓躺在床上,作为宁府的唯一能站起来的男丁,宁晏自然有这个责任。“正好明日县衙旬休,就请嫂嫂先行准备。”没有多想,宁晏果断答应。县衙每十天休一天,县学也是。所以,明天是宁晏最闲的一天,既不用上班,又不用上学。宁晏本来打算,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尝试去玉香楼教玉卿小娘子做人,看来这个计划又要被搁置了。“那就有劳叔叔了,有叔叔在,妾身就放心了。妾身还要恭喜叔叔,县衙张榜告示,言明叔叔有凤雏之才。”睁来漂亮的大眼睛,云慧一本正经道。宁晏的老脸立马就黑了。作为一个成熟的好嫂嫂,这种不愉快的事情,要学会不提好吗。余杭县学大门口,浑身颤颤巍巍,被人搀扶着的赵斋长,带着以张淳为首的余杭县学所有先生,严阵以待。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远远而来。瞬间,原本已经撑不住昏昏欲睡的赵斋长被人推了一把,顿时精神抖擞。“来了?”“是他吗?”“没错,就是他!”“就是他,他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赵斋长身上。“抓……抓住他!”就等这个了。得到号令的余杭县各位先生立即蜂拥而上。宁晏在家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就前往县学,却没想到,此刻受到了各大的侮辱。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不讲武德的老先生断了宁晏前后左右所有退路,把宁晏架到县学大门前。“斋长,学生今日并未迟到。”从几个老先生的胳膊上跳下来,宁晏赶紧给自己辩解。话虽如此,宁晏还是有点慌。自己是没迟到,但前几日,自己也没来县学上课,虽然请假了,但万一他们不认怎么办。“宁晏,今日斋长不是来追究你迟到之事。”一旁的张淳上前,为年迈的赵斋长做喉舌。只见张淳郑重的向赵斋长行了一礼,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宁晏道。“历代先贤在上,有我余杭县学学子宁晏,白衣入堂,于县衙之内三日肃清历年堆积之公务,才智卓绝,有古之凤雏之风。”凤雏!又是凤雏。宁晏要疯了。咱们就不能不提这茬吗。悄悄抬起头,宁晏这才发现,余杭县学其他先生,包括赵斋长,都是一脸郑重,而张淳的面前,还立着一个香案,上面还挂着一副历代儒家圣贤图。这时候,宁晏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是吧,玩这么大,你们是认真的吗。连县学的圣贤图都请出来了!学院儒生为尊,一般只要发生重大的事情,比如培育出了杰出的子弟的时候,才会请出圣贤图。这也是各学院的最高仪式。相当于昭告先贤,你看,我们县学,现在教出了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好学生,继承了您的学问和意志。宁晏只知道,这是登科进士才有的待遇。现在,余杭县学却祭了出来。而且,主角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