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抬手一挡,动作幅度太大反倒把自己弄清醒了。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破木楼里,应该是老余等人给他搬进来的。
从窗口往下看了一眼,他发现自己还在几乎被毁坏的望云寨中。远处有人劈柴做饭的声音顺着风传来。
等等……任逸愣了半天,想起刚才的梦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碧衣蝉在淝水之战前苻坚提到过的蜀地,不就是这附近吗?
任逸一愣,立刻翻身跳下床,冲下楼梯,往寨子中间深不见底的大洞跑去。
无限繁盛的力量,实现愿望,血祭……
怎么说得这么像青铜树!
“‘巽风’。”
任逸身影一闪,立刻出现在洞底。
当时太匆忙,他没有仔细看,只记得墙上依稀刻着些什么东西。
任逸来到山洞最底,摸出手电,在几乎坍塌的洞壁上一寸寸仔细扫过去。
果然,那是一幅祭祀场面的壁画。
很多衣着原始的人手舞足蹈,动作疯狂。在他们身边躺着成片成片敌对部落的尸体,鲜血满地。
几个带着羊骨面具的人被环绕其中,割破双手,正在向天祷告。
他们中间,就围着这一棵青铜巨树!
树几乎有天那么高,壁画最上方,出现了一团十分诡异的东西。
那东西像一团黑云,没有形状,正在高空冷冷俯视着他们。
“这应该就是祭祀的完整流程了。”任逸端详着几乎布满正面墙壁的壁画。
“需要大量尸体,以及祈祷者的鲜血。”
“然后,他们的请求就会通过这棵树,传递给……它。”
任逸的目光落到了那团黑云上。
跟碧衣蝉在梦中的叙述很像。
不过……任逸皱了皱眉。
半年前刚开始梦到碧衣蝉的梦之后,他还恶补了一下这段历史的。
虽然如今忘了不少,但拓跋珪的下场他还是记得的。
他整天疯疯癫癫,疑神疑鬼,头疼欲裂,只能靠嗑寒食散才能稍微纾解。
正是他这些疯癫行径导致了众叛亲离,发生宫变。死时只有三十九岁。
任逸又想起砍断青铜树时听到的一声声几乎撕裂他意识的叫喊。
“谁知道拓跋珪是不是过于依赖这些歪门邪道,导致头脑中的念头越来越分裂,最终完全失控。”
在它们毁灭性的力量面前,一切人类都太过渺小。
任逸继续踩着满地尖锐的碎石往前走。
这洞窟很长,前面是壁画的开始,他是倒着看的。
任逸停在了第一幅图前,“创世神话?”
很多传说都是从创世开始的,这片壁画也不例外。
上面画着那团黑云一样的东西,无数看不清形体的诡异东西从黑云中间落下,向着四方散开。
任逸看得毛骨悚然,拿着手电继续走向旁边一幅。
这是正常顺序的第二幅,黑云仍然耸立在画面正中,那些说不出形体的东西在稍低的位置环绕着它,但是地面不再什么都没有了,那里画了一些山水树木动物。
第三幅,许多人形从黑云中落下,跪在地上。
第四幅,人类开始劳作,黑云仍在头顶看着他们。
“这,这是说,混沌的黑暗孕育了一个母亲,她生下了众神,又创造了人间,生下了人类?”任逸看得浑身冰冷,颤抖道,“从此以后,众神在天上注视着人类?”
这跟很多民族的创世神话都有类似之处,只不过这个传说中的神是降临者。
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主角是降临者无疑的话,恐怕他也不会对这个故事提出质疑。
后面就是一些部落战争之类的场面了,任逸没有再继续看。
这些原始住民毕竟将降临者当做神迹,为它创造神话故事无可厚非。但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这个故事似乎有些熟悉。
“这跟‘肿胀圣女’的教义有些共同之处。”任逸自语道。
“比如说,他们都宣称有一个共同的万物之母,以及人是神创造的。”
那个故事中,任逸还以为她们所说的“唯一的母亲”指的是“肿胀圣女”,现在看来绝对不是。
应该是图中这个像一团黑云的东西。
图中人的衣服还很原始,如果那个时候降临者真的就出现在地球上了,或许还有很多降临者以“神”的身份存在人类历史长河之中。
那么,他们为什么那么早就出现在地球?
为了生命能量吗?可是那时人类不多,应该无法为他们提供生命能量吧?
有什么念头在任逸脑中呼之欲出,他抓了抓头发,却又摸不到其中关窍。
“算了。传说而已,都是杜撰。”任逸用力甩了甩头,重新看向满墙斑驳的彩绘。
“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不该留在这里,还是毁了比较好。”
“‘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