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身子开始颤抖。
那几人手中拿着笔,看着眼前的宣纸,握着笔的手抖得厉害,笔尖上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在白净的纸张上晕开,但却并无一人敢在这时落笔。
褚青霄盯着他们,面色幽寒。
“诸位还在迟疑些什么?动笔啊?”褚青霄言道。
四人在这时,几乎都下意识的撇过头想要看向彼此。
只是这样的动作方才开始,一旁的陆三刀仰头饮下一口烈酒,摁在刀柄上的拇指,轻轻一弹,一道寒光,从刀鞘中一闪而过。
然后数道凌冽的刀意就在这时贴着那四位弟子的面门一闪而过。
他们额前的发丝断裂,轻轻飘落下去。
四人的身子在那时僵立在了原地,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
他们很明白,这是来自陆三刀的警告。
她不允许他们通过任何办法相互沟通,更不允许他们破坏褚青霄定下的规则。
这也意味着,这位青雀峰恶名昭著的镇守大人,选择毫无保留的站在了褚青霄一边。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对方只是褚青霄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
他们完全不用背负任何心理压力,毕竟在天悬城这样的地方,内门与外门,一字之差,却是足以压死无数人的泰山。
可有了陆三刀,事情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外门与内门隔着一条迈不过的鸿沟,那寻常的内门弟子与一位神峰镇守之间,隔着的就是一道天堑。
他们如果真的露出马脚,被对方抓住了把柄,那陆三刀借着这个由头,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为过。
这让他们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应对。
而现在,他们就已经来到了随时可能将自己摔得粉身碎骨的悬崖畔上……
他们有些僵硬的转过自己的头,再次朝向眼前宣纸,拿笔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有人几乎握不住那东西,扑通一声将之掉落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你们怎胆敢欺瞒陆镇守!”而就在这时一旁一直冷眸看着这一切的吕浩存暴喝一声,如此言道。
他脸上的神情愤慨,一副震怒之相。
“我就说今日一早,不到辰时就见你们鬼鬼祟祟的从执剑堂外回来。”
“说!昨日是不是又去金花楼喝花酒去了!?”
吕浩存的话,看上去是在训斥四人,可实际上却是四人的救命稻草。
四人昨日做了什么,去了何处,什么时候归来,在这短短的怒斥中,全部尽数道来。
四人一愣,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当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镇守!执事!二位大人明鉴!”
“我们兄弟四人昨日鬼迷心窍,擅离职守,去了金花楼饮酒!今日一早才归来,害怕被大人责罚,所以刚才才说了那番谎话!还请吕执事与陆镇守责罚!”
此人此言一出,其余三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跪拜下来。
月见楚昭昭等人见状,眉头一皱,显然也明白了过来。
这分明就是在避重就轻!
可还不待他们发难,吕浩存便又大喝言道:“陆大人今天来,可是要查明一位亲传弟子的死因,这样的大事面前,你们安敢胡言!”
“昨日你们贪图享乐,还敢擅离职守,两罪并罚,回到清泉峰后,每个人都去给我抄上天悬山门规三百遍!”
相比于被查明真相,之后轻则废除修为逐出师门,重则命丧当场的处罚,这所谓的抄上三百遍门规,简直就不值一提。
那四人的脸上都露出喜色,却极力遮掩,在这时跪拜着认错道歉,可心底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月见等人顿时面色难看,就连素来对这些事不那么关心的陆三刀也皱起了眉头。
而众人表露出来的窘迫,让吕浩存心头暗暗窃喜,他再次看向陆三刀故作羞愧的言道:“吕某人对弟子管教无方,让陆镇守看笑话了,回去之后,我也去峰主那边领受责罚,以示警醒。”
这话说得漂亮,但却更像是一种,你已经那我无可奈何的挑衅。
月见楚昭昭等人面露愤慨之色,围在执剑堂门口的诸多看客也脸色不忿。
名言自然都看得出来,当褚青霄提出那个问题时,那四人的脸色是何其的难看,分明就是心底有鬼。
可在吕浩存这番无赖之举后,这可能唯一存在的破绽也被消弭。
“来之前,我就听闻过城中传言,天悬山内门的一些人,仗着有山门作为靠山,在这天悬城中为非作歹,目无法纪。”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褚青霄却忽然言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本以为此事是以讹传讹,今日得见,才知什么叫盛名之下无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