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泺州城等于拔掉江南的最后一颗门牙,前景一片大好,如此乐事让他如何不喜。
而替他攻占城头,杀死守将的陈庆之,自然怎么看都无比顺眼。
“末将恳请殿下收束兵卒,约法三章,好让城中百姓尽快安心。”
出乎他意料的是,陈庆之居然没为自己争取什么利益,而是恳求约束手下将士,莫要再造杀孽。
这让他对面前的白袍小将登时又高看一眼。
此时泺州城内一片愁云惨淡,时不时有士卒嬉笑怒骂着冲进某家某户的院落,半晌扛着一麻袋布帛珠宝,亦或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从屋中走出。
城中世家大族,早就靠着各种渠道预见兵灾,还没等勤王大军兵临城下,就组织家族子弟带好了地契家赀,躲去乡下避难。
如今还留在城中的,多是小门小户,只能瑟瑟发抖等待着灾难降临。
“我道是什么大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都是我大朔子民,本王合应该秋毫无犯,多亏了陈卿提醒本王。”
装作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说罢,赵桓转头吩咐身边副将道。
“传令下去,除去留下足够戍卫城关的守军,所有士卒都退到城外三里处就地驻扎,本王要好好犒劳三军!”
“不过期间如有作奸犯科者,一应人等无论官职大小,皆由军法处置!”
话语间的肃杀之气,端是让老将们猛一阵激灵,纷纷庆幸要不是跟在福王身前,这回只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大伙看向陈庆之的眼神也多了些怨怼。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自古造反不就是为升官发财,如今好不容易破了城,不让哥几个好好劫掠一番,反而种种约束,就你会做好人是吧?
福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更是高兴几分。
很快,除了违反军令的士卒,还有些趁乱浑水摸鱼的地痞混混,都被揪了出来,脑袋高高挂在城门前,以儆效尤。
有了前车之鉴,城中剩余的兵卒都难免收敛手脚,不敢再为非作歹。
福王又命人招来德高望重的乡老,表达自己是正义之师,绝不容忍手下为非作歹,要乡老替他安抚百姓,尽快恢复城中秩序。
监督这一切的,自然是陈庆之和手下白袍营将士。
此番攻占城头,虽说他身先士卒顶住大半压力,然而刀剑无情,还是有十来人死于流矢,亦或是围杀。
陈庆之将死去袍泽的尸体烧成骨灰,装在罐中便于携带,发誓要将他们带回故乡,还把先登所获金银一半分出来,死去将士的一份也会交到家属手中。
忙完手中事物,陈庆之方才换了身行头赶往福王的行宫。
因为府衙被汤正望一把火烧去大半,于是福王临时的行宫安排在泺州名望的徐家园林。
本来还假模假样的说是征用,只是徐家一众嫡系早已躲去乡下避难,仅凭几个看门护院的丁壮,如何又敢拒绝福王的命令。
到了行宫,福王和一众将领已早在等候了,看见陈庆之的身影,福王轻咳一声,竟然亲自上前迎接此战最大的功臣。
直到陈庆之在位置上坐好,赵桓才慢悠悠开口道。
“有劳诸位爱卿浴血奋战,才能收复泺州,孤心中极喜,诸位爱卿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