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家三口，还真是多磨难，好在如今团聚了。”长宁郡主送顾悦出去的路上感慨到。
“是啊，”顾悦笑着说，“他们真的是把我捧在手心里宠着，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经常可以在父兄面前撒撒娇。”这话说出来，顾悦就有些后悔了，毕竟自从长宁郡主出嫁之后，她便再没有回过娘家，见到自己父兄的次数也实在是寥寥。
虽然长宁郡主教养好，被戳中了痛处也不声张，可是顾悦过意不去，便接着说。“不过我想，他们应当还是对当年弄丢我这件事情感到愧疚，所以现在总是尽量弥补我。”
“弄丢？”长宁郡主重复着这个词，她站住看向顾悦，“你不晓得当年的具体情况吗？”
顾悦摇摇头，“当时我年岁实在是小，记不得了。”见长宁郡主的表情有些异样，她追问到，“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长宁郡主有些犹豫，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来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也知道我兄长那个闷葫芦的样子，”顾悦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要是不跟我说，我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明朗，长宁郡主觉得告诉她也没有太大影响，便开口说道。“我也是从好几处得到的信息拼凑出来的，当年，”长宁郡主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农庆为了给你们父亲治病，将你给卖了。”
她边说边观察顾悦的表情，见对方比较平静，才继续说道，“也是因为这样，农庆心里一直愧疚，发誓要找到你。当年你离开京都之后才发现你的身世，农庆和农工发生冲突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农工受到刺激大病了一场，后来就变成神志不清的模样。”
听完这一大段话，顾悦愣住了。
她先前总觉得农庆和农工对农欢的愧疚感有些太过，得知这一事实之后，她才发觉，原来他们的愧疚感当中还夹杂着更沉重的负罪感。
“农欢。”长宁郡主轻轻地叫她。
顾悦回过神来，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原本是想用笑容来掩饰，可嘴角牵扯起来的时候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就成了又哭又笑的样子。“我兄长和我爹爹，他们为什么会过的这么苦？”
长宁郡主牵住了她的手，很是动容，她也是女儿，明白这种心疼。“好了，好了，你在他们就不苦了。”
顾悦笑着擦了擦眼泪，“本来没想哭的，哎，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看她这般真实的样子，长宁郡主倒是觉得很好。
“好了，我该走了，”顾悦呼了口气让自己情绪平稳下来，“你就别送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长宁郡主点点头，在垂花门处停住了。
顾悦穿过垂花门，从将军府侧门出来之后，农庆已经牵好了马车在等着她。顾悦欢快地跳上了车，“哥哥，你都没有差事的吗？怎么就在这里等我了。”
农庆就说了句坐好了，然后驾起了马车。
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以及竖起的头发中夹杂的白发，顾悦涌起了疼惜之情。她从马车内出来挪坐到了农庆身边，抱住了他手臂。
农庆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顾悦仰头认真地说。
那张黑脸，在黑夜中竟也让人看出了害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