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邪毒入血是治不好了,再入心脉也就到头了。”老夫人说这话时,脸上并没有惊忧之色。
杨业刚要张嘴相劝,老夫人摆摆手,“放心,我不是怕死之人。现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煜儿了。若是能在我死之前见他成家,死也值了。”
杨业急忙道:“一定能,煜儿一战成名,这平京女儿都想着要嫁入若洛府。”
老夫人笑着道:“莫要哄我开心,煜儿战功再高,也受若落两个字拖累。我只希望他能远离纷争,找个好姑娘,给若落家留个后。”
“前几日,藤老说想把他孙女许配给煜儿。我怕唐突,便没有答应。”
“藤老对若落家有恩,这是好事,我同意。”
“我寻思成亲毕竟是煜儿的终身大事,还得问问他。对了,还有楚宰辅之女,济州郡守之女,廷尉孙大人的孙女都有意许配给煜儿。”
老夫人蹙眉,“楚茗之的女儿?”
“是,听说温婉贤惠,又略懂医术。”
老夫人摇头,“不行,楚茗之那个老狐狸,当初要不是他向先皇进言,若落一族也不至于远走他乡。”
杨业,“现在看来,他也算帮了若落一族。否则以当时的情况,若落府怕是要没了。”
老夫人叹气,“可是楚茗之心中只有名利,我怕他利用煜儿。”
杨业,“这件事,还得看煜儿的意思,毕竟是他的终身大事。”
老夫人,“不管怎么说,我的意思便是藤家姑娘了。若是他回来,我没有醒,你帮我转达给他。”
杨业笑了笑,应了下来。
另一边,若落晨煜等人进入嘉顺,穆辉忽然高烧不止。不得已,若落晨煜让丰羽留下照顾他,剩下的人继续赶路。
过了嘉顺,他们遭遇几次伏击,对方蒙着脸,下手狠辣,经过几番激战,总算逃离了追击。
若落晨煜不得不放弃官道,带着他们躲进山中,走小路。
进山不久,一直昏迷的俘虏便死了。若落晨煜把囚车扔了,点了指挥人几处大穴,用绳子捆着手,由光齐牵着走。
山路崎岖,四个人多走了十天,在平京近郊时,若落晨煜终于坚持不住,口吐黑血,冷汗涔涔。
四个人不得不停下休息。
董桓小心翼翼地照看着若落晨煜,光齐则看着俘虏。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毒已入心脉,回天乏术了。”指挥人说这话时并没有任何得意之情,亦没有担忧之色,好像在叙述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
董桓本就心里堵得慌,一听这话,两眼瞪着,“你最好闭上嘴。”
若落晨煜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指挥人叹息道:“可怜一代战神,竟然要殒命于此。”
董桓陡然伸手,天罡已经抵在指挥人的脖颈上,“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指挥人看了看他手背上的血痕,是十日前激战时受伤的,血液已经凝固,暗黑发脓,十分狰狞。
他一改懒散之态,伸手推开天罡刀,“我当然知道你敢,但是你要真的为你们将军好,就不该让他在中毒的情况下参与南山之战。所以,他要是死了,都是你的错。”
“你…”董桓心里本就愧疚,听完越发难受,握着天罡的手不觉间抖了起来。
“董桓,不要听他的,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若落晨煜调息片刻,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若落晨煜,我说他还是轻的。我最想骂的人是你。”指挥人的脸色忽明忽暗,“来之前,我便知你中了阎王殿。这个毒普通人接触半刻钟便会毙命,即便功力深厚的人也挺不过三天。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活下来的,但显然阎王殿还在你体内。别人不了解你的身体情况,你自己还不了解吗?为了一个南山,你这么做值得吗?”
若落晨煜的心口像有一把小刀不停地剜着,他咬紧牙关,尽量忽视指挥人说的话。
他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能不能走进平京还两说。
他不怕死,死是最容易的一件事。若是问值不值得,他也不敢答。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救南山。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闻声望去,一队人马从平京方向过来。为首之人,一身红黑相间官衣,身材魁梧。
近了,看清此人面貌,四十多岁,横眉立目,长相凶狠,正是都宿卫军贺赖阿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