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若落晨煜上朝,表面是感受皇恩,实则惩办贬责。围绕在天部大人周围的官员给他列出三十六条罪状,若是凿实,条条都是死罪。小皇帝只是偏他一句话,便有朝官撞柱明志。幸好内部大人金天申在场急救,才没有血染大殿。
在朝堂上说话有分量的三部大人和三大宰辅都未有只言片语。而这一切的推手天部大人——贺赖文言,从始至终未出现。
面对如此之多的罪责,若落晨煜倒是坦然,他言明无论何种罪责加身,尚有三法司明段。他没有时间自证,只能谁检举谁举证,他在若洛府恭候着。
就在气氛一度尴尬的时候,一个小公公急匆匆的来报,“陛下...天...天部大人来了。”
白公公嗔道:“慌什么,陛下在此。”
小公公愣怔片刻,这偌大的皇宫似乎已经习惯了听皇太后与贺赖大人的指示,一时间竟然忘了眼前的陛下才是天下之主。
“是...”小公公整理一下衣衫,恭敬的回禀道:“陛下,天部大人求见。”
小皇帝正了正龙袍,严肃的道:“宣——”
群臣纷纷议论起来,贺赖文言自从接到贺赖徽的死讯后,再未出府。贺赖徽也一直未发丧。有人说贺赖文言一夜白了头,有人说他得了疯魔症。连小皇帝去探望也被拒之门外,至此再没有人敢进贺赖府一步。
可不偏不倚,在有人状告若落晨煜的时候他出现了,恐怕只为一件事——替儿子报仇。
小陛下自然也想到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威信,随着群臣的议论一点点溃散,片刻功夫额上已经起了一层细汗。
不多时,殿门口出现一个魁梧的暗影,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贺赖文言,贺赖族的族长,当朝天部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暗影临近,只见贺赖文言一身暗紫色蛇藤族服,花白鬓发以七梁冠整齐束在脑后,虽然面色蜡黄,可细长的眼睛迸射出驳杂的冷光,整个人显得肃穆威严。
“敝臣参见陛下。”贺赖文言微微欠身,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口,行族礼。他的声音延绵有力,完全听不出是一个刚刚失去儿子的父亲的声音。
“免礼...免礼。”小皇帝急忙道。
贺赖文言挺直腰板,目光从左往右横扫一遍,即便在若落晨煜身上也没有停留片刻。
小皇帝双手搓着大腿,感觉气氛有些压抑,遂道:“天部大人身体可还好?”
贺赖文言声音洪亮,“多谢陛下关怀,敝臣身体在圣医堂的调理下已经无碍,不过这个‘好’字贺赖一族却再不敢用,试问这世间,哪有白发人接连送走黑发人的好。”
这句话说完,他的目光终于定在若落晨煜脸上。
若落晨煜从入静心殿开始面色如始,此刻迎上贺赖文言冷峻而又有威慑力的目光依旧坦然。
他也很认同贺赖文言的话,他的大儿子在定都的时候战死,二儿子天生残废,生不如死,现在连最小的儿子也没了,哪还有什么好。可是贺赖徽的死是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
“天部大人,演兵处对北境战事和南境战事做了复盘,发现武卫将军触犯三十六条军规,他现在拒不认罪。”御史中丞言为西痛心疾首的道,“这是亘古未有的事,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陛下,此事甚重啊!”贺赖文言眉毛一挑,看都没看言为西,直接向小皇帝说话。
小皇帝眼珠一转,言为西是御史中丞,能压住他的只有他的顶头上司御史大夫光正,遂急忙解释道:“正卿说有些事过于久远,已经无法追溯。还有一些事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只凭推演怕做不了数。”
“哦?”贺赖文言把目光转向御使大夫光正。
光正脸色惨白,他虽为御史大夫,但权力在六族之下。他早知自己这个辅手是站在贺赖文言一边的,平日为了躲避打压,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让他站出来的是皇帝,是大魏的天子,得罪哪边都不讨好。
“这...这,确实是如此。但也有监军记录在案,有些事确实有些...蹊跷。”光正一边擦汗一边颤栗的道:“微臣也...也...无法下定论。”
“不用你下定论,你只要说说哪些蹊跷便可。”贺赖文言以压迫的口吻道。
“正卿,你就把你知道说出来。”小皇帝知道这是显示他威严,拉拢若落一族最好的时机。
光正抹了一把汗,咽了咽口水道:“微臣...微臣...”
光正支支吾吾一阵子,始终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讯息。言为西忍不住了,抢上一步道:“陛下,北境七道口一战,粮草被敌军烧毁。武卫将军退回大本营,失了北道口。有人...告武卫将军守粮失职,并且与外邦勾结,才失了北道口。”
外邦勾结!
这罪责可就大了!!
闻者均瞠目结舌!!!
小皇帝听了不利于若落晨煜的话,气得甩袖子。幸得白公公以“咳嗽”声提醒,才没有失了大体。
贺赖文言得意的笑了,他不用若落晨煜为他儿子偿命,他要的是若落一族身败名裂,永远退出朝堂,离开大魏。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要说失了粮草的事可不止北征军。”三大宰辅之一的藤袁青终于忍不住了,他沉了一口气道:再说了,武卫将军虽然粮草被烧,但抓了到敌方童闻将,获取不少敌军情报,后又连胜两场,不但夺回七道口,还逼退敌军百里。”
小皇帝立马来了兴致,问光正道:“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