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冬至,大雪纷飞,一年中黑夜最长的一天。
大通商行的主事桑德全带着二十几名打手,怒气腾腾地闯入刚刚新建起来的州白楼。
守门的小徒正准备去休息,门被撞开,顿时吓了一跳。好在他在州白楼见过世面,很快缓过神来,挡在桑德全面前,喝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大半夜你也敢闯?”
以前的桑德全确实不敢闯,可他已经被逼到绝路,再不拿回夜名苑的水路权,他也得死。况且贺赖文言放火烧杀州白楼后,江湖上并没有看到州白楼的反击,都以为他们怂了。
桑德全搓着手指头,先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壮胆,“咳咳...我找你们家楼主。”
小徒不乐意的道:“楼主休息了。”
桑德全眼睛眯成一条缝,“今天,就是他死了我都要从坟里把他挖出来。”
小徒登时一惊,听这口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余光像楼梯口看去,这几日楼里的人都忙活采购,回来的人少。现在整座楼不过四人,他自己武功一般,楼主又不会武功,另外两个能对付得了这二十几人吗?
“是你去叫楼主,还是我杀将上去?”桑德全步步急逼。
小徒眼珠一转,他得拖延时间啊,“那...那你先告诉我,你要见我们楼主的目的是什么?”
桑德全一想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脸红脖子粗的道:“之前说好了,我帮若洛府取得各大商会的支持,你给我平京水陆权。现在若若府如火中天,你们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小徒知道有这回事,登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希望出去采买的兄弟们快点回来,“这...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我这下面也养了好几百人,上面也供奉着能决定我性命的人,你们一句从长计议就想把这事过去,不可能。”
“这...”
“哎呀...吵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晴风已经下了楼,正倚在楼梯口,他揉了揉耳朵,“你说话能小点声吗?”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楼梯口,小徒立即小跑到晴风跟前,小声道:“楼主,你别下来啊。”
晴风浅笑,伸手把小徒挡到自己身后,他是这一楼之主,有责任保护楼里的每一个人。
桑德全被他漫不经心的话彻底惹怒,怒吼道:“当初,州白楼站若洛府,贺赖文言谋反前,我从来没举报过。后来,又是你答应我,只要说服各大商会同意集权,我就能得到平京的水陆权。”
晴风跟着他的话猛点头,“对,对,你说得都对。”
桑德全,“那你凭什么收回去给了夜名苑。”
晴风叹气道:“哎,为什么收回去,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桑德全,“我看是你们之间有猫腻,这次来,我就是要让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州白楼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晴风无奈,“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不过你到这撒野风就是你的不对了。”
忽然,他一改散漫的表情,眼神凌厉的道:“我说过,进出平京的水陆要干净,不能染指军火和毒品,这是我的底线。”
桑德全不服,梗着脖子道:“我看就是你们是欺人太甚,没有我们供奉着,你们州白楼也不能有今天。”
晴风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要与州白楼对着干?”
桑德全咽了口口水,他退也会被上面的处死,不如拼一把,“今日,若是不把水路权还给我们,我就血洗这里。”
晴风也知道他们的战力不如对方,可州白楼宁可丢命,不能丢人。他丝毫没有退让,反而上前一步。就在他想再交涉的时候,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正门口的门板后面传进来。
“州白楼原来这么无能啊,全靠着大通商行活着啊,人家哪天不高兴就要杀人啊。”
晴风得了脸色比刚才更郁闷了,不过他不是为自己担忧,是替桑德全发愁。这个傻大个今天怎么碰到了他,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出现在平京了。
“那个...”晴风拍了拍桑德全的肩膀,“你多保重。”
然后......一溜烟地上楼了。
桑德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探着头往门口看。这里二十几个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有人来了。
门口倚着一个白衣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上身纯白的衬衣微微有些湿,薄薄的汗透过衬衣渗出来,将原本绝好的身体更是突显的玲珑剔透。长长的黑发披在雪白颈后,面容俊美。只不过一双美眸透着微蓝的光,更衬了一身邪气。他身边还有一个书童打扮的人,肩头挑着扁担,前后两边挂满了酒坛子。书童刚刚站稳脚跟,满头大汗,衣衫也湿透了。
书童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旁若无人的走进来,把酒坛子放下,揉着肩膀,“主上,你也太能跑了,我差点跟不上,不就一坛酒吗,至于吗!”
桑德全惊见此人的样貌和打扮,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听江湖传言,州白楼始祖乃外夷之人,眼睛不是黑色,全身透着邪气,鲜少有人见过。再听那书童喊主上,八九不离十了,此人应该是州白楼真正的楼主白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