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转瞬即逝,百姓们又进入新一年的忙碌中。
楚茗之推荐单止为太保,元尚工为太傅,司徒靖太师,以充实内阁,陛下准许。同时,陛下赐若洛晨煜特进官衔,可参与朝政,但并无实权。一来是奖赏若落一族推行新政的功劳,二来也没有违背若落老将军官不过四品的遗训。
朝堂稳定以后,楚茗之三跪九叩,以病请辞,瞬间震动朝野。
小皇帝知朝中旧臣对他改革心生怨怼,新臣对他居功自首不满。衡量一番后,便同意了。但以彼之功,赐封其女楚安云瑶郡主头衔。
楚茗之下朝后,迟迟没有离开内廷。他望着一座座巍峨的宫殿,老泪纵横,这座人人趋之若鹜,却又让人想逃离的宫城,承载着他一辈子的心血。有些不怀好意的大臣想要挖苦楚茗之一番,全都被若落晨煜挡住。
别人不知道楚茗之的良苦用心情有可原,可他懂。
丞相之位,虽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可在改制的风口浪尖上,无疑是众矢之的。所有新政的推行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河里坚石、暗刺、漩涡数不胜数。他光着脚,硬是咬着牙躺过了这条暗潮汹涌的河流。
司徒靖走到楚茗之身边,崇敬地揖手道:“楚丞相乃我辈楷模。”
他现在也明白了,楚茗之这么做就是想给若落晨煜以及所有一心为大魏百姓的臣子铺一条康庄大道。毕竟谁做这个丞相,都会成为除陛下之外,全平京的敌人。
楚茗之淡然一笑,回敬以后,甩袖潇洒地离开皇城。
回到府上,他遣散了所有家丁,把丞相府归还朝廷,准备带着夫人回济州老家。
临走前,他又找若落晨煜喝了一顿酒,把楚安郑重交付给若落晨煜,“不管你何时娶她,这辈子都要照顾她。”
他带着楚夫人离开那天,也是悄无声息,谁都没告诉。他坐在马车中,极力地掩饰着心中的酸楚。
“老爷,你说咱们把安儿一个人留在平京,真的行吗?”楚夫人一脸愁容,“她胆子那么小,万一晨煜顾不上她怎么办?”
“不会的。”楚茗之缓缓睁开眼睛,他心里比谁都担心楚安,可是他不得不放手,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他为了缓解心中的苦闷,翻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万一晨煜又娶了新人,安儿会不会受气啊。她可是什么都不会,你说她认识会济州的路吗?以后要是她想找咱们,她能找到吗?”
楚茗之被念叨犯了,扔下书,无奈地道:“别忘了,安儿是谁的孩子。她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懦弱,只不过她心地善良,不想与这个世界争。”
“哎,她要是真随了你,也就好了。”楚夫人撇嘴。
“你...”楚茗之不想与她再争执,又拿起书自顾自地看起来。
“别看了,书都拿反了。”楚夫人毫不吝啬的拆穿他,“还说不担心安儿呢。”
楚茗之这回彻底把书扔下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舍得下。可是平京不是他能继续留下的地方了,但安儿还有她要走的路。
“哎,你说你,之前看不上晨煜,现在为了女婿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看看你自己得罪人多少人。要不是你得罪的人多了,咱也不用非得离开平
京。”楚夫人白了他一眼。
楚茗之不想搭理她,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唱上小曲。
“怎么,说你,你还不想听了吗?”
“当然不是。”楚茗之依旧靠在车板上,得意洋洋地道,“这个人我不得罪,难道让煜儿得罪。他的路还很长着呢。他好,便是安儿好。”
“我也看出来了,安儿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子。哎...也可能是随了她...”
楚夫人的话还未说完,马车忽然停住。楚茗之悠然地道:“到哪儿了?”
“回老爷,刚出城。”
楚茗之诧异,出城了马车应该更快了,为什么停住了。他急忙掀开车帘,莫名心头一酸,坐回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