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贵揉了揉耳朵，撇撇嘴，像看乡巴佬似的看着他爹：“莺儿算什么？不过是千人骑万人跨的窑儿姐儿罢了，霍渊中意的女人，可是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嫩的都能掐出水儿来，哪里是莺儿比得了的！”</p>
“大哥，霍公子有中意的女人了？”</p>
二姨娘的身后，他的庶妹李金枝又惊又痛的开了口：“霍公子中意的，是什么样的女人？”</p>
李金贵瞅着妹妹失望又痛苦的表情，带笑不笑的说：“我说金枝儿，你还惦记着霍渊呢，省省吧，人家霍渊相中的女人，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连件绸缎的衣裳都没穿，饶是这样，也能把你甩出几条街去，就你这样的，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p>
李金枝一听，忽觉李金贵所说的女人，很像青云镇来的那个小贱人，忍不住问道：“大哥说的那女人，可是穿了一身粉红袄子，梳一个垂云髻的？”</p>
李金贵诧异道：“那小妞你见过？”</p>
李金枝咬牙道：“何止见过，她做下的那些腌臜事儿我还都清楚的很呢，哼，什么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不过是贴着一张好看的人皮，到处勾搭的小贱人罢了！”</p>
李金贵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说：“金枝儿妹妹知道那小妞的底细？不妨说出来给哥哥听听。”</p>
一见到李金贵那副猥琐的表情，李金枝立刻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她也正巴不得穆家的野丫头被她猥琐的大哥给睡了才好，于是，就把她在镇上听表姐于氏说的那些采薇如何勾引律俊臣，还有她亲眼见到的采薇如何欲擒故纵的勾搭霍渊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p>
说完，她狠狠的说：“呸，那小贱人就是一个既想当婊，又想立贞洁牌坊的烂货，可惜霍公子识人不清，被她给迷惑了。”</p>
“能既当表子，又能立贞洁牌坊的女人，就是好本事。”</p>
冷不丁的，李县令插进了一句，吓了李金枝一跳。</p>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p>
李县令咳了一声，接着低头喝茶了，他虽然厚颜无耻，但是有些话，还是无法直接对女儿开口……</p>
……</p>
戍时一刻，夜色愈浓，穆仲卿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向霍渊和曹瑾告辞，带着一家子走了出来。</p>
霍渊和曹瑾二人把穆家人送到茶楼的门口，目送他们一家上了车子，方才回到自己的车上，徐徐离去。</p>
刚上车子时，采薇还是提心吊胆的，生怕爹娘再提起世外高人的事儿来，谁知刚上车不久，武儿就发现他刚得的小乌龟死了，惹得他大哭起来，哭得荡气回肠，震耳欲聋。</p>
穆仲卿和杜氏见不得孩子哭，轮流抱着小儿子哄劝，哄了半日，武儿的哭声方才止住，刚安静下来，外面却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不知是谁在哭，哭得凄凄哀哀，肝肠寸断。</p>
文儿好奇，撩起帘子向外看去，大红的灯笼下，见到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抱着一个包袱，坐在在一家酒楼的门首的台阶上，凄凄哀哀，哭得好不伤心。</p>
“爹，娘，你们看那妇人哭得好可怜，必是落了难了，我们去帮帮她吧。”</p>
武儿也把小脸儿凑到窗前，看到了那个哭得凄惨的妇人，忘了自己刚死了小乌龟的事儿，也忍不住像父母求情。</p>
穆仲卿见两个小儿子心情善良，很是欣慰，便让张伯停下车子，去问问那妇人有什么苦楚，看看自家能帮她做些什么。</p>
张伯得了家主之名，跳下马车，正要上前开口询问，却见那酒楼的大门却忽然开了，一个穿着朱色茧绸长袍的汉子气势汹汹的走出来，几步走到妇人面前，一抬脚，狠狠的踹在妇人的身上，将那妇人踹出老远，妇人惨叫一声，狼狈的跌在地上，爬不起来了。</p>
那汉子并没有罢休，又上前几步，薅着那妇人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拖起来，痛得妇人捂着头，惨叫连连。</p>
采薇皱起眉，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这样的烂人被她给碰到了，绝不会轻易放过。</p>
这时，那打人的汉子丧生恶声的骂起来：“毒婆娘，休书都领了，还不快滚，只管在老子家门前号丧甚么，莫非定要害死我的宝哥才肯罢休？”</p>
妇人掩面哭道：“苍天在上，我并没有害人，是白凤丹那贱人诬陷我的！”</p>
汉子怒道：“贱人，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敢情是皮子又紧了吗？”</p>
骂完，一巴掌抡过去，打得那妇人的头偏向一边，脸颊也迅速肿起，口鼻内也流出血来。</p>
穆仲卿见状，扭头对杜氏说：“美娘，你们且老老实实在车里坐着，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p>
采薇站了起来：“我陪您去。”</p>
没等迈步，被娘一把拉住了。</p>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儿，你一个女儿家跟着搀和个什么？还不老老实实的呆在车里，外面的事儿，自有你爹安排。”</p>
采薇无奈的说：“娘，您忘了女儿会功夫了，万一待会儿那汉子对爹不利，女儿也能帮衬一把啊！”</p>
杜氏纠结了一下，说“那，你们小心些，不要跟人动手。”</p>
采薇跟在爹的身后下了车，却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失张失志的从大门里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两个女孩儿踉跄的跑到汉子身边，“噗通”跪了下来，仓皇叫到：“爹，不要打娘了。”</p>
汉子凹斜着眼，喝到：“两个不孝的畜生，哪个是你娘？这毒妇差点儿害死你们的弟弟，你们再敢叫他娘，就别再认我这个爹，跟她一起滚蛋。”</p>
大点儿的女孩儿爬过去，将地上的女人抱在怀中，放声大哭道：“娘，爹既然不要您了，这个家我也不呆了，我和您一起走，就是去要饭，女儿也要和您在一处。”</p>
小的一个儿也哭道：“我也要和娘一起走，生死都要在一处！”</p>
母女三人抱头痛哭。</p>
那汉子勃然大怒，撸着袖子，指着女人破口大骂道：“毒妇，我好端端的女儿，被你教唆得不孝不悌，没个人样了，看今天老子不打折你这毒妇的腿！”</p>
说完，抬脚又要踹过去。</p>
两个年幼的女儿见状，连滚带爬的扑过来，各自抱住汉子一条腿，大哭求饶。</p>
只是，两个单弱的女孩儿，如何抵得住那汉子的摔打，没两下，两个女孩儿就被甩开，磕得鼻青脸肿，滚在一边。</p>
过路的行人都远远的看着，虽然对汉子的行为很是不耻，但因那汉子相貌凶恶，举止粗鲁，却没人敢阻拦。</p>
汉子摆脱了两个女儿的束缚，又大踏步的朝着妇人走过来，眼见得又要打那妇人。妇人已经被他踹断了几根肋骨，痛得爬不起来了，见他过来又要打，吓得抱住了头，缩成了一团儿，瑟瑟发抖着，好不可怜。</p>
见此情景，穆仲卿忍不住大叫一声：“住手！”</p>
汉子肥大的巴掌都抡起来了，乍然听到斥喝声，惊了一下，手举在半空，回头看了过去。</p>
穆仲卿走上前来，怒声斥道：“当街毒打妻子，虐待女儿，这般禽兽不屑于为之的行径，你倒做得顺溜，还算是个人吗？”</p>
被骂的汉子勃然大怒，跳起脚来骂道：“龟孙子，你算哪根葱，也敢来管老子的家事，莫不是和这毒妇有些首尾，来替自己相好的撑腰？”</p>
骂完，一个老拳轮过来，直奔穆仲卿的面颊。</p>
车里的杜氏见状，吓得一声惊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p>
相公乃是一介秀才，本就生得清瘦，又大病了一场，那禁得住那壮的牛犊子似的大汉的一拳？</p>
穆仲卿也以为自己一定得挨这一拳了，那汉子来的忒快，拳头带风，牟足了劲儿砸过来，那架势似乎要把他砸扁一般，远处围观的都以为这清瘦的男子必挨打无疑，不由得都为他捏了一把汗。</p>
然而，拳头却在穆仲卿脸颊的一厘米处停住了，谁都没有看清这钳着大汉手腕的少女是怎么过来的，反正就是在汉子落拳的一瞬间，少女就忽然闪过来了，而且，还牢牢的钳住了汉子粗壮的手腕，任那汉子怎么甩，都甩不开。</p>
“小贱人，快放了老子，你只管抓着老子的手，是不是看上了老子，想进门儿做妾。”</p>
大汉憋得脸红脖子粗，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使劲的和采薇的胳膊较劲儿。</p>
“呵！”采薇冷笑，一股杀气瞬间染上双眸。</p>
只听“咔嚓”一声响，汉子的手肘忽然向外间翻去，整个胳膊呈一种诡异的姿态。</p>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汉子跪在地上，疼的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p>
“是你找死，我只好成全你。”</p>
采薇的声音阴冷，令人变体生寒…。</p>
一边的穆仲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震惊到发懵。</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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