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一个人在外面干什么呢?”言谦不答反问道。
“我只是在周围随便看了看,就当欣赏欣赏雪原的夜景喽。”言慎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大哥深夜召我来,不会就为了问我这个吧?”说完还故作夸张的看着言谦,脸上摆出一副此事必有蹊跷的表情来。
看着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小六岁的胞弟,言谦的心中涌起一丝心疼。十五六岁的年纪,本不该披坚执锐,铁马冰川。读书嬉戏,无忧无虑才是他应过的生活啊。
定了定神,言谦宠溺的弹了下言慎的脑门,故作轻松的打趣道:“欣赏夜景?莫不是大战在即,你小子心里感到害怕了,啊?”
言慎听罢,一张俊脸倏的涨的通红,似乎“害怕”这两个字就是对他的羞辱一般。“笑话!本公子是那种人吗?再说了,作为大哥您的亲弟弟,大弈的二公子,总不能给君父和您丢脸了不是。”
言谦噗呲一笑,显然没把言慎的这番豪言壮语放在心上,惹得一旁的言慎直瞪眼不依,大呼“大哥欺我”。
兄弟俩闹了一小会后,言谦这才正色道:“慎弟,说实话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觉的此次的计划哪里有些纰漏,而且…”顿了顿,言谦忽地垂下眼眸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这是他思考时惯于的姿态:“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大哥,我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连日来都太过于平静顺利了。”言慎想了想,仔细斟酌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十五万大军孤身挺近敌国腹地,一旦盟军不能抵达,我们将面临四面受敌的危险。而且我们这次抄近道穿过雪原,必经的这条山谷,大哥,您不是常教我,这种地形最适合设伏了嘛。”
言谦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板一眼的说出这等持重周全的话来,心中不由的感到一阵欣慰。
自己的这个弟弟,虽说出身于公侯之家,却无半点纨绔之气。四岁习文,六岁习武,十四便已从军行。
反观各国的贵族公子哥们,无不是风花雪月,纸醉金迷,或淫词艳曲,拥香抱玉,唯独眼前这个清瘦俊朗的弟弟,却独好经史子集,舞刀弄枪,每日里读着看不完的书,练着耍不尽的剑。
只是十六岁的大好年华啊,实在不该到战场,到这个血腥残酷的地狱中来。
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与无奈,言谦心中长长一叹,有一个名扬诸国的“天下三公子”的兄长,恐怕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大的压力吧。
眼见言谦陷入了沉思,于是言慎小心翼翼的开口探问了一句:“大哥,您觉得呢?”
言谦回过神来,尔后轻声笑了笑:“不管如何,我们已经顺利的到达了此地,只待明早天一亮便整军出发,穿过雁回雪原,出其不意的攻下旸城,则大局初定了。”
“也罢。”言慎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随即抓起一旁的佩剑便准备起身离开:“大哥,那我就先回营帐去了,夜深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刚站起身来,就被言谦一把给叫住了:“等等!先陪我出去走走吧。”说着起身拍了拍言慎的肩膀便往外走去。
言慎疑惑的拧了拧眉,跟着一块走出了大帐。
万里之外。
霜夜。
寒星点点,雾色朦胧。
一座恢宏壮丽的宫殿矗立在万家灯火之中,飞阁流丹、檐牙高耸彰显着它的高贵和威严,厚厚的宫墙将墙内的事物与外面的世界彻底的隔绝,仿佛在刻意的保持着自己的神秘感一般。
宫殿东南角的一座偏殿中,烟雾缭绕,红烛曳曳,跳动的烛光将珠帘后的人拉出了一道长长的身影。
殿中端坐在云纹桌案后的是一位身穿赤纹黄袍,峨冠玉带的中年长者,一双锐利如刀的双目投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黑白夹杂的环唇胡须似乎也在昭示着他的至高权力。
少顷,黄袍长者挪了挪身子,双手缓缓的将桌案上铺开的地图折叠起来放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开口询声道:“现下他们已经到了雁回雪原?”
“正是。如我所料不错,此刻他们应该正在山谷中休整。”珠帘后面,一个单薄伟岸的黑影欠了欠身子,语气十分的恭敬温和。
“准备的如何了?”长者淡淡的问道。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很好!”长者眯了眯厉眸,右手缓缓的攥紧成拳,“就让这雁回山谷成为他们兄弟二人的埋骨之地!”
“君父英明!”那具黑影再度躬了躬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