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吞并?我们两家同在江宁城数百年,一向交好,素来都是相互扶持的呀。”
听了朱玉浜的话,朱玉寿与丘士心对视一眼,心中皆是略感欣慰。三人之中,至少还有一人,与当初一样,并未改变。
朱玉寿端起酒杯,笑道:
“士心,这一杯我敬你,预祝你一路顺风。”
丘士心眼中神采奕奕,笑着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放心,我丘士心没那么容易倒下。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丘家回到江宁城,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朱玉寿点了点头,道:“我等你。”
丘士心摇晃着酒杯,看着杯中不住旋转的酒水,神思不属的道:
“到了那时候,恐怕就是敌人了吧!”
话说到了这一步,就算朱玉浜再笨,也明白,这两位好朋友十年的友谊,恐怕只到今夜为止了。
一时间,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了胸口,最后却只说出了一句话:“你们两个,又何苦如此呢?”
丘士心笑道:“呵呵,能和你们相识一场,不论为敌还是为友,士心都已经知足了。”
朱玉寿眼中忽然闪现一丝寒芒,道:“你就不怕我斩草除根,现在就杀了你吗?”
“玉寿你……”
朱玉浜脸上浮现一抹惊骇,惶急之色。
丘士心却是丝毫不以为意,道:“你不会杀我的!”
朱玉寿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问道:“哦,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为你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
丘士心叹道:“我已经写下契书,转让丘家所有财产。若是此时我死了,不久之后,丘家产业又尽数落入朱家之手。你说到时候,江湖上会有怎样的议论?”
“你为什么不说,我会因为兄弟情义而不忍心杀机,这个理由,听起来会更加舒服。”
朱玉寿苦笑着摇摇头,不傻丘士心的原因,何止是爱惜羽毛那么简单。
只要拿到了丘士心的契书,那么朱玉寿吞并丘家,便是师出有名。
这其中不知道可以省却多少麻烦,至少如此一来,城主府所代表的官府势力,便不会插手其中。
而在彻底吞并丘家产业之前,若是丘士元死了,官府若是介入调查,那么朱玉寿便是第一嫌疑人,到时候不知要平添多少波折。
所以在这个过程之中,朱玉寿非但不想让丘士心死,反倒希望他能够好好活着。
朱玉寿脸上似笑非笑,看着丘士心:
“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最后吞下整个丘家的,会是我?”
丘士心摇了摇头,道:“我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的信心,就好似对我自己一般。所以,当我父兄他们的死讯传来,我便明白。
最后能够吞并我丘家的人会是你,将来我要夺回一切,真正的敌人,也是你。”
朱玉寿道:“所以你便针对呃的顾虑,设计了这样一个……很有魄力的方案,同一处江宁城?”
丘士心神情无奈,道:“断臂全身,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朱玉寿提起酒壶,往外倒酒,直到将整个酒壶倒转了过来,也没有丝毫酒水再流出。
朱玉浜已经醉倒在桌上,闭着的双眼,两行热泪,不断涌出。
酒已尽,话已绝,十年兄弟成死敌。
丘士心起身告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朱玉寿终于忍不住道:
“你既然对我如此有信心,便应该明白,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我所拥有的实力,已经远非你所能抗衡。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回来了。”
“不,我一定会回来。”
丘士心身形一顿,并未回头,语气异常冰冷的道:
“不仅仅是因为我要夺回丘家失去的一切,更是为了向你讨回,我父兄的血债。”
“你猜到了!”
朱玉寿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意外或者愧疚。
丘士心也就没有转身,道:
“这并不难猜,只要静下心来想想,丘家高手全部丧命,对谁最有利。答案便已经呼之欲出了。”
“对不起!”
丘士心摇了摇头,道:
“无需道歉,身为朱家家主,你所做之事没有错。身为朋友,我没有怪过你。但身为人子,我却不能不恨你。”
“不是因为这个。”
朱玉寿叹息一声,道:“我不能让你个恨我入骨又如此聪明之人活在世上。三个月,我吞并丘家所有产业,大约需要三个月,到时候,你的生命对我而言,再无价值。”
“我等你!”
说完这最后一句,丘士心再不停留,直接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