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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生产队的饲养室(1 / 2)

 59,生产队的饲养室

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农村实行以生产队为基础的集体所有制形式,社员集体出工劳动,犁耕耙拉套车,全靠着牲口。因此,每个生产队都盖有饲养室。

我们村庄4队的饲养室在村庄的西北边,望村南走200米就是水井,往西300米是生产队的打麦场地,堆着高高的麦垛,方便牲口吃草料和饮水。

饲养室是一个大院子,西房一溜十几间,存放饲料,还有饲养员住宿,北边是一溜低简陋的土屋,也就是牲口棚圈,每三间为一室,每个室内,两边各有一个大石槽,养着几十头牛马驴骡,每个石槽上栓有几匹牲口,到了冬季,地里没有农活,也无须用牲口犁地,这段时间也是牲口休养生息的最佳时间。牛屋里栓着七八头牛,旁边的两间分别喂着驴和骡子。东边有个大的场地,堆放着好几大堆草料,正中的大院子里,是小山一样高大的沤肥堆,生产队种植农作物的肥料就是这里沤的。

供饲养员休息的屋子是大三间房,盘着一通大炕,灶口靠墙放有一盏油灯,屋里的尿骚味很冲,里面还裹挟着炒熟的黄豆香味。刚进去感到味道呛鼻子,呆上一会儿,屎尿味和人出气进气的味道混成一体,难以辨别。

生产队没有祠堂,也没有戏台,更没有队部,饲养场就成了生产队的队部,也是开会,政治学习的中心,安排生产任务的集合点。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饲养场是村里人休闲娱乐的场所。

我小时候也隔三差五的去饲养室里转一转或者坐一坐,听生产队会计念报纸,从中也听了不少国家新闻,听大人们啦呱,尤其是爱听蛇狼吹牛,打发时间。

有一次生产队在饲养场举行忆苦思甜会,批斗地主,我爷爷就是地主,我们一家人陪同受批。我们早早的来到饲养场站着,过了一会,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到来,早到的则可以坐在炕上,后来的有的蹲在石槽边,或坐在地上放的豆草或麦桔捆上,最后来的人倚靠在门旁,甚至坐在门外。年龄大的男人们手持烟袋叭嗒叭嘮的吸着,女人纳鞋底子,小伙子和姑娘们打情骂俏叽叽喳喳的,还有更多的孩子在场里跑来跑去的玩。

队长和饲养员来的早,队长骂骂咧咧的,饲养员忙着烧炕,搬凳子,往地上铺麦草。生产队开会不像政府或工厂那样准时,来人稀稀拉拉的,前后约一个多时辰,还有几个人没有到场。我们一家人来的早,站在那里腿都酸了。

大多是男人嘴上咂着个早烟袋,冒着烟气,层子里烟雾臭气浓浓的,还有人吃了土豆和清汤寡水的菜叶子,身子下面肆无忌惮地放着臭屁,呛鼻子,比牲口棚里的臭臊味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放屁肆无忌惮的,我偷偷的笑,我妈使劲的拉了一下我的衣襟,示意我严肃一点,又偷偷看了队长一眼,怕被他发现又引出上纲上线的问题。

会议开始,进入正经话题,大家突然噤了声,一个个低下头去,不言语。队长连抽三袋烟,望着一个个烟锅子一吸一红的闪着,看大家一个个头耷拉在裤裆里装糊涂,咳嗽几声说:都成了缩头乌龟,不该说的时候,你们前面的声音比谁都大,现在该说的时候了,嘴夹的跟尻子一样没个缝缝,没有一个屁话。

队长又骂又启发,却没有一个人回应,烟抽的更厉害了,空气被烟充斥弥漫着,象烟囱一样从门缝隙里窜出来,外边看还以为屋里着火了。

队长气的没办法,只好安排大队会计念报纸,因为他是唯一有文化的人。

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为了找趣,队里的人有事无事凑在一起,聚在生产队的牛房里,打麦场上或是谁家的大院里,听上了年纪人的抽着旱烟讲一些古老神秘的故事,还交流一些道听途说的所谓新鲜事、稀罕事,打发时间。

过了中秋,庄稼收回家,嗖嗖呼啸的冷风掠过田野村庄,乡村进入了冬闲。女人们就不用到生产队出工了,在家里腌菜,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做一日三餐的饭菜,男人们照常出工,但是也比春夏两季轻松一些,除了修修公路,挖挖水库等工作,为来年的收成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因为田地里基本无活,更多的是集中在生产队的饲养场,农民对造农家她的痴迷近乎痴狂,场院都拉白碱土垫了,清扫圈场,起粪沤肥,浇上水用碌碡碾的光溜溜的,还要扎草,搓麻绳,干农活离不了犁了镰刀了锄头了耙子了叉子了。要在冬季农闲时修车、补槽,收拾丫杈、铁锹、钉耙、连枷、板锨,该修的要修,该补的要补,该淬火的要淬火,该上油的要上油。这段时间的这些工作,生产队的饲养场就变成了一个手工作坊。

没了春播夏收秋抢的农活儿,村里人三五一群聚在一起晒太阳,聊天,拉家常,偶尔“推牛九”搞点小赌,可以在自己家里,也可以到别人家串门,但是最常见的活动场所还是饲养场,这里没有婆娘的管束,也没有烦心的家务,是一个可以公开撒野修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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