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场院时,遇到小脑袋,长胳膊,长腿的李星海,满面红光地走来、一点儿也没有改变,还是老样子,就象笨头笨脑的鸟儿。
“村子有喝酒的地方吗”
“有呵,不是以前了,真看不出,这么几年把家都忘了。金陵她娘在前街上开了一个酒店,买卖倒也可以。”
虞世男说:“去看看吧。”
星海领头,三个人边走边说,一会儿到了。
酒店是一间摆了四张小方桌的瓦房,屋子东头一张一米半的柜台,是用枣木制的,老板娘站在里面向外张着,因为年关已近,来喝酒的人少的多了,饭店里面冷冷清清。
三个人要了七八个炒菜,坐在离开柜台最远的一角。
“虞老弟,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不,还得走。而且我劝你们也跟我走,到外面去见识见识,开开眼界。”虞世男说。
老寇说:“那么你回来干么过年”
虞世男说:“一来为了过年。二来呢,想找几个女孩子去邦忙站柜台,现在外面兴这个”。
李星海说:“找着了没有”
虞世男说:“昨天晚上我刚刚回来,还没呢、昨晚儿才进门、哪有时间。”
老寇说:“这样吧,今晚上咱们去青年之家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你相中了,我们再去做工作。”
“啥是青年之家?”
老寇说“村里办的青年活动室,你爸的主意。让年轻人多交流学习。”
虞世男说:“敢情好,事成之后另当重谢。”
三个人边聊边饮,直到日落西山。听老寇讲了几个村里的风流故事,
无非就是谁家的女儿跟着外地裁缝跑了,谁家的男人勾引火车站的售票小妞挨了一顿胖揍。
他仍旧在思念着杨春凤,她有一种真实的魅力,让他甘心情愿拜在她的石榴裙下,还有一种令人愉快的冷漠,而她高兴起来又象松鼠一样狡猾。
他又想到了郗全海,这是个市井小丑。
酒一下肚,哥几个喋喋不休,声音高八度,惹得老板娘不断向这边窥视,
她的女儿偶尔也到店里来、是一个叫金陵的姑娘,和李星海是同学。体态丰满,迈动着两条小短腿、噘起抹了口红小嘴巴。
天色昏暗之前。又进来几个赶集的老汉,和一个拖拉机手,每人要了一个小菜,低着头闷闷地喝酒。
他们哥仨从店里出来,他好饮而不醉,好食而不贪。另外两个村子里的朋友,多少有点儿贪杯,有点醉态。
一盒万宝路也抽完了。
青年之家不远,紧靠大队部。八十年代初期,许多村子里都有类似的场所,有的叫台球厅,有的叫活动室,棋牌室,叫什么名字的都有,
后来虞世男才知道,是他的远房兄弟阿珂的遗孀办得一个娱乐场,阿珂因为酗酒,骑摩托车撞到了树上,不幸车祸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村子照顾她家,让她在村子里开了一个娱乐室,如今农民手中有了点闲钱,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也不断提高,她办这个场所,主要是卖日用百货,烟酒糖茶,倒也不比别人少赚钱。
屋子里面有几个穿“雪雁”牌绦纶运动衫的男孩在打台球,掷了满地的烟头。
另一间屋子是电视室,一台黑白十八寸的松下,放在屋子的一角,外面还有一个木头做的箱子。
老板娘的柜台在走廊另外一边。是个眉清目秀的女人,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对刚刚进来的三个男人点点头。
虞世男过去买了一盒红塔山。
让老板娘盯了他有一分钟。能抽起这种烟的人,除了大隊部来的客人之外,村子里还没有第二家哩。
不一会儿,年轻人陆续的多起来,有嗑瓜子闲聊的,有看电视的,有打台球赌博的,玩扑克牌消遣的。屋子里充满了劣质烟草味道,乌烟瘴气。
无巧不成书,虞世男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虞大慢的姐姐,前几年,大慢的姐姐去了东北,他们家在阜新煤矿有亲戚。虞姐姐是去投奔亲戚了,开始,虞世男还以为虞姐姐会嫁到煤矿村里,因为那个地方都是男人多,女人少。不知道为什么,虞姐姐又回来了。
虞世男跟虞大慢是同学,虞大慢的父亲是老村长,虞世男的妈喊虞大慢父亲叔。按辈分,虞大慢是虞世男的长辈。或者是舅,反正高他一辈。
虞世男看到虞姐姐,也大不是从前一样了,化了一个淡淡的妝,在农村已经非常少见了。虞世男急忙跑上前去打招呼。虞姐姐看到虞世男,也礼貌的问了几句大学毕业以后工作如何?收入怎么样?
虞大慢因为个子高,发育不良,跑步的时候,上半身跟下半身不怎么协调,慢了半拍,于是,大家都喊他大慢,至于他的真实姓名,没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