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给予了密太妃身后事隆重的礼遇,太妃亲生的儿子孙子外,另命和亲王、与大阿哥穿孝,因祖辈之人所剩无几,对温惠太妃更加厚遇,以期福惠子孙。
三月里,皇后亲蚕、太妃过世,两件大事一过,已是春色烂漫,四月时有了暮春的烦躁,眼看着延禧宫盛宠不衰,人心也跟着浮躁了。
红颜恪守本分与宫廷礼仪,不论皇帝对她如何好,在人前不露半分光芒,晨昏定省从不缺席,即便太后不怎么喜欢她,也不敢有半分怠慢。她事事谨慎妥帖,不随便与人往来,有新人想捉个短处也捉不着,但如今便是真挑出什么不好来,皇帝也必然一笑了之,正是心头好,怕是魏红颜捅破了天,他也能乐呵呵地跟在后头补。
失意的女人们聚在一起说闲话,纷纷数落延禧宫的不是,她一个小常在独居一处宫殿,本就格格不入,反正什么好到了她身上,皇帝几乎不念祖宗家法,可对着旁人,总有几番说辞。
美艳的嘉妃越听这些话,眼皮子就越跳得心烦,她不知自己是否因为曾经和红颜有过节,从她入了皇帝的眼起,自己就几乎被遗忘了,满心以为是魏红颜在皇帝跟前说了她的坏话,如今眼看着纯妃也处在下风,不过是凭着一双儿子硬撑体面,就更深信不疑是魏红颜在背后挑唆。
莫说如今她专房专宠没有别人的事,就是她回宫前那两年里皇帝雨露均沾时,她也没落着什么好。而太后跟前自从有了五阿哥,她的四阿哥就不再讨喜,一点点可以立足的资本都没有了。
“娘娘,臣妾听说几句闲话,不知当不当讲。”在座的陈贵人忽然神神秘秘,嘉妃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你想说便说,还问什么当讲不当讲?”
陈贵人轻咳了一声,道:“皇后娘娘好几年不见动静,必然是不能有所出了,皇后娘娘似乎看不上宫里任何一位阿哥,要自己培养出一个人来,这魏红颜就是被娘娘挑中的,盼着她将来能有一男半女,好养在中宫。”
嘉妃讪讪不言语,这些她也知道,有什么可稀奇的。
陈贵人继续道:“这么多年,咱们从潜邸一路到紫禁城,您见过皇后娘娘主动提携过谁吗,娘娘对我们总是淡淡的,就算站在眼门前,也好像隔着千里万里。却对这个魏红颜如此关心,说不定当初就是皇后娘娘把她安排上龙榻的。”
嘉妃目光一闪,狐疑道:“这话说出去,可就难听了。”
陈贵人捂着嘴笑:“所以才在您面前提几句,哪里敢往外头去说。”
“但就算是皇后安排的,又如何呢?”嘉妃叹息,“兜兜转转几年,她还是回来了。”
“看起来,皇上和皇后,是打算效仿太后曾经走过的路。”陈贵人啧啧,“好让魏常在将来做第二个太后,所以她眼里没有人,前路早就铺好了呢。”
门外传来四阿哥嬉笑的声音,嘉妃心中一紧,心想这魏红颜什么都还没有,就定好了将来的命运,而她的四阿哥,这就输了?
“亲蚕那两天的事,听说纯妃闹到太后跟前,闹得很难看。”陈贵人煽风点火着,“臣妾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皇上从前喜爱纯妃,与她佩戴一样的珠串,到处晃悠只嫌不够张扬,可如今呢?此一时彼一时,生两个儿子又怎么样?”
“别说了。”嘉妃好不耐烦,见其他几人被唬了一跳,又道,“咱们关起门来说的话,你们可别到外头去传,如今延禧宫那位可不好惹,惹她生气,指不定连脑袋也保不住。”
众人心有戚戚,不敢多嘴,而嘉妃目光一转,问陈贵人:“纯妃在宁寿宫怎么了,我怎么没听见动静?”
陈贵人干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听说娘娘不惜求死证明自己的清白,您看如今,连说句话都怕皇上不信,动不动就要那性命拼了,牵扯上魏常在,麻烦上了身有冤也无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