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消耗的是留仙上人的元神，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他快撑不住了。
“秦楠！”终于，黑暗中有人开口了，“此世你不愿助我归位，可要我成全你？”声音嗡嗡作响，像是无脸人的腹语。
“留仙上人，我就一凡人，哪敢要什么成全？你又能给我什么成全！”我反问道，“我只想脱离这里，回到现实世界中去，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就当是一个梦！对，这就是一个梦！”
“秦楠，莫要多言了，你既灭了摄魂烛，那我成全你为留仙上人，代我执掌鬼兵杀鬼王，带鬼门升仙位！但有几句话你须牢牢记下！”无脸人的话有些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临终前托孤的感觉。我以为要与他一番恶战，未曾想他竟然要主动让位给我！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当他那嗡嗡的腹语再次响起时，我感觉到我的行为有些草率了。
“现世瘟难横行，与鬼门遭仙界强行重启脱不了关系，鬼王射阳上人已成傀儡，必杀之！切记！”无脸人的语气忽然加重，“秘境之中我藏下404颗摄魂丹，你须尽数取得，那是我伏难之前跟随我的404名鬼，切记！淬丹集满众将后才可杀鬼王！切记！”
“等等。”我打断无脸人的话，“摄魂丹要怎样才能取得啊？”我想问得详细些。
无脸人也没有嫌我麻烦，回答道：“秘境无非善恶，你自秉公行事。射阳上人为避口舌给唐僧西行布下九九八十一难，而留仙上人不经404道关，又何以服众升仙？”
“那唐僧还有三个徒弟一匹马护送啊！”我带着怀疑的口吻问道，“这里难道是我一个人打怪闯关？”
“你们这些个现世的年轻人遇到点困难，就畏首畏尾的！废柴！”无脸人有些不高兴了！
我听到废柴这个词先是惊诧后是震惊，接着就是恼火了：“喂，上人，说话还请留点口德，您已在这灵床上躺平几千年了吧，若真是有天大能耐还要隐忍这么久吗？你是个鬼，如果没有强启轮回，将永坠鬼道，凭什么要升仙，鬼仙算什么仙，那自封为齐天大圣的孙悟空，到了天庭被封了弼马温也能算是仙官吗？你心比天高又如何？”
无脸人沉默了。
黑暗中的沉默可以摧毁一切。
“其实，我能杀你。”无脸人终于开口了。
我沉默了。
忽然刹那间，我恢复到了一个凡人的紧张中，因为害怕而加速的心跳，肌肉有些发麻，感觉到软，腿肚子有些紧，接着是胸口一阵纠结。呼吸加速。那是因为恐惧带来的自然生理现象。
“哎……你，好自为之吧，莫负了我的一片苦心。四颗头颅我为你借尸还魂，可一路护你。”
我不明白当时无脸人怎么想得，但他没有动手。
无脸人的胸口渗出一道紫色的光，光的力道越来越强。无脸人的身体被光撑开一道道的裂纹，终于光撑开无脸人，随即化成一道青烟，奔我而来。在触到我身体时分成无数道细小的烟线，一层一层开始涌上来，将我紧紧裹成一个虫蛹。我感觉有东西从我的口眼耳鼻中往里钻，直扎进我的身体……
一阵疼痛伴着浓浓的倦意袭来，我倒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