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校长发火了,我当时心里十分紧张。为什么呢?因为我二叔本身就在就在学校里教书,平时对我甚是关心,我害怕他知道,感觉丢人。尤其那个挨了校长耳光的同学,义愤填膺,总认为有人日弄(举报)了我们,提出要严查。我们一查,得知是一个姓郭的学生举报了我们打牌的事,我就放言我要收拾他一顿,那小伙吓坏了,第二天就转学了。
尽管我家的情况较之前几年有了明显的变化,但是挣的钱都花在盖房子上了,家里的经济依旧是捉襟见肘。我每周走的时候,除了干粮,父母再我给我5毛钱。因为灶上的开水是2分钱一缸子,倒这,有时排队还买不上。我比较好的一点就是,因为有二叔的关照,我能买到开水,能泡个热馒头。冬天实在太冷时,也能在二叔的房子烤一烤火。我二叔有个儿子,叫李小云,比我高两级,对我也很关照,虽然由于房子小,我无法和他住在一起,但是隔二差三的,他不是给我提供热水,就是帮我把馒头热一下,偶尔还在他的房间弄几个菜,给我改善生活。有时候回去的时候,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就捎我回家。
父母成天带着姐姐和哥哥弟弟在地里干,河里捞,终于我们买了一辆自行车。相对村里其他人,我家是最早买自行车的人。偶尔,在父母不赶集不出远门的情况下,我就骑自行车捎着同学去学校。在没有自行车之前,二十多里的路程,我多数是步行去学校。偶尔遇到骑自行车的人了,就打着顺车。有时候为了讨好捎我的人,就给人家出钱打个开水,算是还个人情。
这么下来,父母给的五毛钱肯定是不够花的,为了能让自己手里有点零花钱,在上学之余,我到附近的镇子上批发一箱子方便面,为了别让同学发现,我故意寄放在商店里,先拿上几包,卖了再取。零售价七毛钱,我五毛钱拿来,卖一包,能长二毛钱。我靠倒腾方便面,手里总比其他同学活泛一点。
平时和我好的几个同学,譬如何庆涛、薛永红、侯先勇、赵武伟等,见我倒腾方便面,他们也想试试,但他们不得要领,买进来和卖出去价格几乎没有什么两样,遂向我讨教买面渠道,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的。告诉了他们,就等于断了我的财路。而且我发现,越是在他们跟前留点神秘感,他们对我贴得越紧。
但是我的灵活,也给我带来了麻烦,那就是学习成绩总不如人家。一次公布成绩之后,班主任认为我因为搞投机倒把活动,没有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警告我如果再发现倒腾烟,就要没收。尽管老师在班上点名批评了我,但为了挣点零花钱,我还是没收手,只是后来变得谨慎了起来。
二叔发现我和其他学生比起来,心有点野。一次,他将我叫到房子里,问我将来打算考大学,还是上中专?如果考大学,怎么也得读个高中;如果想考中专,那初三毕业后就能参加考试。并提醒我,大学出来,前途更好一点,中专主要是以技术专长为主,譬如当个小学老师或者技术员、工人什么的。
那时候,看到父母整天顶着日头在河里捞石头,我总想早点出社会,早点挣工资,减轻父母的负担,就不暇思索地说道:“我要考中专。”
但是,由于我把心思用在倒腾烟上,86年中专考试预选时,我因为成绩一般,没有被选上。因为预选之后,才能参加考试。尽管二叔提前把一些复习要点给了我,但是我不争气,没过预选关。
当时,我在学校的黑板榜上发现没有自己的名字时,有生以来,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失落的滋味。那一天,我脑子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要被隔离到山沟里,上不了塬,终生都见不到山外的世界了。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父母询问我考试的情况,听到我没有被预选上,父亲建议我如果想复读,就继续在何家畔上学。
我想到姐姐嫁给了西峰市(当时西峰是市的称呼,后改成了区)什社乡,听什社中学教学质量也好,就提出到什社中学去复读。父亲怕我连累姐姐,住校又太远,不太愿意。但我凭着自己的一种感觉,执意要去,父母在无奈之中,只好同意我到什社中学去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