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皆是唏嘘不已!
周才人又道:“臣妾以为,那罪妇作恶多端,不可饶恕。臣妾,臣妾与她亲近,不过是想搜罗她的罪证,待有朝一日,一举将其揭发。”
她胡邹到此处,便已有嫔妃讥讽道:“呦!周才人到底是长了一张巧嘴,竟可空口白牙的将黑的说成了白的。如若当真如周才人所言,怎么嫔妾平日里只见你与那罪妇亲厚,却未曾见你揭发过她一宗半宗的罪过呀?”
周才人闻言,惶恐惭愧至极,又极力敷衍道:“臣妾不过是……不过是忌惮那妒妇的权势,才始终未敢揭发她。可她所行之恶事,臣妾当真是件件都未曾参与其中啊!求皇上明查!”
她顿了顿,又跪行到轻颦跟前,叩头讨好道:“卿贵妃福大命大,终未使那妒妇得逞,定会后福无穷。卿贵妃明察秋毫,嫔妾当真未曾害过贵妃娘娘。求娘娘高抬贵手,饶恕奴婢知情不报之罪。”
轻颦素来最是厌恶这等见风使舵的小人,见她如此不耻,不由蹙紧了眉头,扭过脸去,不再看她那副嘴脸。
此时,众太医已尾随着孙德全鱼贯入内。
朱棣向众太医道:“你们来的正好,你们平日与高玉同在太医院任职,想必定能辨别他的字迹。你们来看看那封信,再验一验那截红烛。”
众太医赶紧上前,传验开来。
朱棣又向孙德全问道:“为何不见高玉?”
孙德全躬身回道:“回禀皇上,奴才已遣人去了他家,遣去的人尚未回来……”
正说到此处,众太医便回禀,说信上字迹是高玉所书无疑。且那红烛内也似掺有一品红、夹竹桃等毒物。如此一来,凌雪之罪确凿无疑。
朱棣扔下佩剑,沉声道:“如此恶妇,确不该让她一剑毙命。传朕旨意,暂且将百卉公主迁居长乐宫,由卿贵妃代为教养。将此毒妇与苗芙那妖女,皆幽禁于咸阳宫内,日日杖责五十,直至其亡。着人看牢她们,不许她们自禁。朕要看看,有此恶妇做法,日后谁还敢在后宫里行不义之事。”
正此时,忽见一小太监来禀报,说高玉昨晚已于家中服毒身亡。
闻听得此消息,轻颦登时一惊,眼泪也便不由自主的滚了下来。她并未多言,只暗自垂泪慨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轻颦回到长乐宫,屏退了众人,只留自己一人静静坐在寝殿之内。她的头脑里,不由回想起了昨日之事。
昨日掌灯时分,伊秋的兄长江晨来报,说在宫外抓获了一个咸阳宫的宫人。那人被抓获时,怀里抱着一个小锦被。打开一看,锦被里竟包裹着一具男婴的死尸。
那人供认,棉被里的男尸是娴贵妃指使他从农妇手里买得的。且娴贵妃还命他,悄悄将那具尸首埋入密林间的皇子墓中。
得此消息后,轻颦恍然大悟。暗想道:“原来,凌雪自扬言自己有孕之日起,便不过是个骗局。她不过是想借假孕,来解除自己当日之困境。且她一早便已打定了算盘,终有一日要借她‘腹中之子’来扳倒我。”想及此,轻颦不禁慨叹凌雪的心思缜密、狠辣。
“毋庸置疑,个中玄机,高玉定是知情的。”轻颦这样想着,便遣人去传叫高玉。
高玉并未去见轻颦,他只着人带给了轻颦一封亲笔密信。信中,高玉直言自己一早便已料定,终会有这一日。他又道,已无颜面对轻颦。此外,高玉在信中除了详述凌雪假孕一事外,更多的,便是感慨自己如何眼见着所爱之人,一步一步走向无底深渊,自己却无力阻止的遗憾与痛心。
轻颦独坐在寝殿内,静静回想着。想着想着,她的眼前不由又浮现起了初见高玉时的一幕。
那是一个清冷明丽的早晨。一位眉目清秀的翩翩少年,正在茅屋的院落里,专注的翻晒着草药。山风吹过,他那身素朴雅致的衣衫便襟飘带舞起来。更使得他宛如遗世的仙童一般,不与世争。
当日的高玉,是何等纯善、何等无所欲求!只可惜,只因他一心错爱,便被悄无声息的卷入了这**与争斗的漩涡之中,赔尽了他的一生。
轻颦不由悲凉的长叹了一声,没有眼泪,只觉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