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娶林姑娘不假，也愿意再等两年。可是我就怕两年过后，能证明这婚事的人已经不在了。”</p>
林如海喝了两杯热茶，等到酒气全部蒸了出去，问道：“王爷去贾府探望小女，第一次究竟是怎么去的。”</p>
瑞定又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林如海说了一遍。</p>
林如海低头沉思，这时他头上的忠心度又显现了出来。</p>
只是已经不是八十五了，甚至也不是早先瑞定刚来江南的八十二。</p>
这个数值整整跌落了二十，从八十二的基础上跌落了二十，变成了六十二。</p>
半响，林如海抬头，面上疲惫不堪，痛苦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若是想要了老臣的性命，老臣义不容辞，但是陛下却为何要骗老臣呢……”</p>
“林大人只需想想父皇让您做的是什么事情，便能明白其中的缘由了。”瑞定道：“我虽不明白其中就里，但是能让父皇下了如此狠招的，想必是一件大事。”</p>
林如海点头，看着瑞定眼神里渐渐起了疑惑。</p>
瑞定淡定道：“我父皇活下来的孩子里，有七个儿子六个闺女，还有一个大约是秋天出生，林大人却只有这么一个闺女。”</p>
“我要争皇位！”瑞定说出了第二个理由。</p>
“而且贵千金，本王的确看上了！”</p>
林如海脸上表情变幻莫测。</p>
林如海弃了茶，又去倒酒。</p>
“王爷相争皇位……”林如海给两人酒杯满上，“若是皇帝没许这门亲事之前，还有七分可能，只是眼下皇帝许了这门亲事，怕是只剩下一两分了。”</p>
瑞定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p>
父皇这么利用他……就算是为了安林如海的心，他两年之内，又或者在林如海没死之前，是成不了亲的了。</p>
太子暴虐之心愈发严重，皇帝不管不教，瑞定能看出来皇帝看着太子的眼神是真的伤心失望。</p>
他虽然在政务上要强于太子还有其他几个兄弟，可是看着皇帝这般利用他，用他来当诱饵吊着林如海——要知道京里，甚至宗亲里没成亲，又跟林黛玉年纪相仿的男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p>
皇帝专门用他来当诱饵，明显是也没打算让他继承皇位。</p>
父皇属意的继承人，究竟是谁？</p>
去掉太子和自己。</p>
二哥不可能。</p>
六弟身子太差。</p>
三哥四哥，还有七弟，究竟是谁？</p>
“请林大人详解。”瑞定举杯，敬了林如海一杯。</p>
林如海干了酒，道：“我们先不说谁排在王爷身前，我请教王爷一个问题。王爷认为争皇位最重要的是什么？”</p>
瑞定想了想，道：“我们就拿当前的形式来说，太子暴虐，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也许一两年之内他便会做出些不可原谅的大事来，太子之位必去。”</p>
林如海点了点头，“我虽在江南，可是也常听到太子的名声不好。”</p>
“我跟剩下几个兄弟相比，在处理政事上的优势最大，六部我都待过，有识人之术，推举官员无数。”瑞定说到这儿，看了林如海一眼。</p>
“王爷继续。”林如海笑道。</p>
“若是我当了皇帝，想必是过渡最平稳的一个。”</p>
林如海点头，道：“王爷的名声的确是几个皇子里最响的一个，而且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待人接物，的确让人挑不出毛病来。”</p>
瑞定也笑了，“可是这样还不够，不然父皇就不会还有一手了。”</p>
林如海道：“不错，那么王爷有没有想过，前面有太子，现在又有了你，皇帝究竟想干什么？”</p>
瑞定道：“父皇打算废了太子，但是到时候上位的必定不是我。可是……我剩下的几个兄弟……二哥是宫女生的，三哥行事鲁莽，四哥傲慢至极，六弟身子不好，从吃奶开始便吃药，还有七弟，七弟今年才十一岁……七弟。”</p>
林如海又道：“礼法里虽然要立嫡立长立贤，可是礼法毕竟是礼法。王爷熟读史书，可有算算历朝历代，太子上位，长子上位，又或者是贤德之人上位的究竟有多少？”</p>
这次轮到瑞定不说话了。</p>
“前朝不是没有宫女之子上位的记载，鲁莽傲慢都可能是装的，体弱多病倒是没法装，至于您的七弟，皇子十一岁已经能显出名声了，您的七弟多半也是装的。”</p>
林如海诱导道：“您仔细想一想，历朝历代最后当上皇帝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能当皇帝，去掉那些贤能，才干，还有嫡长这些，还剩下什么？”</p>
说完这句，林如海安静下来。</p>
瑞定脑子里转的飞快，从他知道的皇帝里面一个个算了过去。</p>
“皇帝的宠爱，”瑞定猛然抬头，“兵权，又或者……皇帝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了。”</p>
林如海大笑，“王爷明白了。”</p>
瑞定皱眉，“我得出宫建府！”</p>
“还有半年。”林如海道。</p>
“父皇对太子是放纵，对我是捧杀。”瑞定眯起眼睛，“不过这么一看，除了六弟以外，其他几个人都有可能！”</p>
林如海点头，“我再告诉您一件事情，”林如海的微笑有点渗人。</p>
瑞定略略坐近了一些。</p>
“太子不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林如海道。</p>
“啊！”这次又轮到瑞定震惊了。</p>
“我的座师，当年兼任太子少师，也就是现在皇帝。”林如海缓缓道来，“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府上有个受宠的侍妾有了身孕，只是怀孩子的时间不对。”</p>
“这个孩子算起来应给是先帝死前有的，只是日子离的太近，为了避免被说成是孝期有的，德行有亏，这孩子被打掉了。”</p>
“后来没两个月，听说这侍妾也死了。”</p>
瑞定听了这消息，脑袋里转的飞快，他疑惑道：“可是……如果是这样，父皇应该对子嗣更加看重，可是我看过礼部的卷宗，这些年宫里前前后后死掉的嫔妃怕是有一百了，皇帝为何放任皇后残害皇嗣？又对太子这般容忍？”</p>
林如海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座师当年只与我说了这么多，后来皇帝登基，他没过多久便告老还乡，死在路上了。”</p>
杀人灭口？</p>
这时，突然花厅门口有人通报，“老爷，费大人求见。”</p>
瑞定使了个眼色，“这是皇帝密探”，将酒壶盖子一掀，满满一壶酒洒在自己身上，趴在桌上装罪了。</p>
“请他进来。”林如海站起身来，推了推瑞定道：“王爷，王爷。”</p>
费大人进来，看见瑞定倒在桌上，道：“这是怎么了？”</p>
林如海道：“想是王爷在庙里住了两个月，没见到荤腥也没喝过酒，酒量下降了？怎么喝了两杯便醉了。”</p>
费大人道：“还请林大人差人将王爷送回去了。”</p>
林如海叫了两个下人将瑞定搀扶起来，只见他前胸一片酒渍，费大人看了越发的放心了，笑道：“王爷可真是，唉……”</p>
林如海也笑，“酒量还没我这老头子好。”</p>
“还不快去熬醒酒汤！”</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