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权把平时比较听指挥、办事比较得力的几位助手留了下来,派他们马上去摸清刘治文的去向。他打电话给刘冬生,叫他马上派一台吉普车过来给他用。我一听主人打电话,就知道他是要派人进西源城里去找刘治文。
我不想发生什么悲剧,我还想做一次努力与偿试,就跑到主人刘宝权的面前,叫了两三声,然后向前竖立起来,转身朝村口方向走去。我想带他们到毛伢几的家里,我知道,此时他已经从宁安城里卖了白姐回到了家里,只要我们去,就能查明真相。但是刘宝权仍不明白我的用意,反而骂我多事,多多,你瞎参和什么!我知道他,不是根本看不懂我的动作,这些都是他教给我的,他只是在这个时候,不想听我的话而已。他把目标锁定在刘治文的身上后,就不想改变什么了。他认定就是刘治文,决不允许出现其它的可能性。
其实主人刘宝确实看懂了我的动作,是要带领他去查看情况的意思。但此时,他已不想听我的什么启示,用不着我来帮助他了。他心中盘算着,抓住这个机会,就可以完全控制黑窝子村。对与错、白姐失踪案是还是不是刘治文做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要演好这一场戏。他叫刘立志把我带回家,我只好乖乖地跟他儿子回了家。从此以后,我已不再为白姐报仇而付出努力。在我的心中,白姐的死已经被我接受,我承认,这已是一个无法改变的实事。我知道刘宝权做的,完全是与白姐无关的事,我只能沉默。在做狗的处境中,我与黑窝子村的那些村民一样可悲,别无选择。
少主人刘立坚与那几个准备去西源市捉拿刘治文的青年人,在主人刘宝权的家里吃了晚饭,他们等着刘冬生送车过来。到了晚上10点钟,车子来了,刘立坚带着五六个人马上出门,驾驶着刘冬生派人送来的吉普车,快速向西餐源市扑去。主人刘宝权没有去,我也没有去。我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还心有余悸。我还远没有达到那种成熟度,我担心要出大事,但我已不可能出面阻止。
人总是人,怎么可能听我们狗的话。在这样一场天大的斗争面前,刘宝权怎么能听得进别人,特别是一只小狗的意见。在刘宝权看来,进城去抓刘治文,是他运筹帷幄的正确决策。在我看来,我就不懂,他为什么要派人,进西源市里去抓人。就算是要抓他,何不等他自己回来呢?他是本地人,不可能逃跑得脱啊。迟一天也说得清楚,为什么非要连夜进城抓人不可呢?为了白姐,就算是真的为了白姐,犯得着下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去整治一个其实与白姐失踪毫不相关的人吗?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可是,我的少主人刘立坚已带人上路了。我知道刘治文一旦被他们抓住,少则被狠揍一顿,重则会被剥下一层皮来。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白姐的失踪,在黑窝子村可能会引发一场血案。
人类呀,你们为什么总喜欢那么无穷无尽的折腾。真的不能安静下来,大家和睦相处,相安无事吗?我无法理解你们的那些行为。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可是我发现我家主人根本就无善可言。对主人的那些所作所为,我尽力地做了换位思考,做了重新理解。但小小年纪的我,怎么也认不清、思不明,人类社会的复杂性、虚伪性。人类的强者可以利用无数的理由、有利于他自己的理由作为借口,挑起一场所谓的正义战争。我还是不太明白,现实中的强者,为什么总是宣称他自己代表了公平、正义。我的主人代表了正义?他是在为民除害么?他这样做,可是在制造罪恶与与悲剧啊,我真的十分担心,十分害怕,可我又无能为力。
没有母亲呵护的第一个晚上,在这个更加黑暗、更加寒冷、更加孤寂的冬夜,我一直处在了极度的胆颤心惊之中。黑暗包围着我,寒风吹打着我,疼痛折磨着我,从来没有过的恐怖向我袭来。我浑身发抖,美好的世界已消失了,我面前就像有一堵悬崖,自己随时都可能掉下去。我在惊恐中,度过了我这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