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朕的安排,卿有些震惊吧。想不到平日里对身为大冢宰的堂兄宇文护毕恭毕敬的朕,却要诛杀他。”宇文邕说道。“陛下的意向,臣下无权多加干涉,只是执行就好。”北宫珩说道。宇文邕微笑说:“人,还是变通些好。虽然朕身为大周的皇帝,但实际上真正的权力与威严都在当今国师兼大冢宰宇文护那里,他也是朕的堂兄。先父临终前曾托孤于宇文护,命他要辅佐好大哥宇文觉等人,但宇文护尝到权力的滋味后变了心。他先是杀了前朝的拓跋廓,后又把大哥宇文觉废黜,之后将大哥连同‘凪’组织的部分成员一并杀掉。”宇文邕说到这里时,北宫珩蹙了蹙眉。“在之后宇文护又扶持了二哥宇文毓,但不过几年又将二哥废黜再杀掉。最终到了朕这里。连续的弑君,不断的手足相残,都让朕痛心甚久。而宇文护的党羽势力过大,难以短时间内清除。于是朕自少时开始便隐藏自己的想法,学习韬光养晦之术,在几年时间内将宇文护的声望和势力缩小减半,这才有了可以杀死他的机会。而此次大火也是朕一手导演,目的就是造成宇文护玩忽职守的现象,削减他的威望。所以此次诛杀行动为国家之大事,必不可失。”听着这些沉重历史感的话语,北宫珩若有所思。
“迷茫是少不了的。那种隐藏自己内心想法的日子太过苦涩和难受,以至于有些时候难以正视自己,难以坦然地活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做什么可以有意义,每当想到自己可能会遭遇的死亡结局时都会感到浑身无力,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使命感让朕极其疲惫。但朕的心中仍然不会放弃诛杀宇文护的念头,只有杀了他才能活得更加自我。有时放下一些事情,也是对自己前进更好的助力。任何阻止自己前进的事物,都要毫不犹豫的摆脱纠缠,努力向前方奔走。”宇文邕说道。
“但朕的目的并非这样简单,”宇文邕又低语道,“在之前你带回来的宇文晖文书里,曾经提到过‘长流之珠’,朕觉得,宇文护对于长流之珠可能知道些什么,且文书中多次提到齐朝,长流之珠的下落或许在齐朝那里会有答案。”宇文邕说道。
北宫珩低下眉头,而后又蹙了蹙眉。
再次看到落日时,已经是出了宫门之后。北宫珩走在落日余晖洒满的街道上,他循着楼房折射出的阴影走向家的方向。路上他回想着宇文邕说的话,任何阻止前进的事务,都要摆脱它们么?就像河里的水永远不会断流那样前进,一直到达自己人生的大海。
但也许,黑暗的人,会做一辈子黑暗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