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又低声凄凄惨惨,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良家少女,柔弱、无助。当下月色出头,女鬼声音悠扬:
“他说我撑纸伞回头望,站定千年乌衣巷。”
“我曾问君青丝有几丈,如何能把风月量?”
“皆道世间杯酒醉他乡,可叹红尘皆可忘!”
声音哀转,有无限哀伤流转,这强势如此的红衣女鬼,想必也是可怜人。
接着女鬼声音陡然增高,有些尖锐:“所以啊,我杀了这世间负心读书人!杀了那些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哦对了,公子,你知道吗,被腰斩的那些人是不会立即死亡的......”
像是想起了开心的事,红衣女鬼枯骨的手覆面,笑的极为渗人:
“他们啊,会哭喊着忏悔,求我饶了他们,并且都是极力推脱责任,说是那些个女人主动勾引,才做的这般糊涂事。”
随即女鬼声音再度愤怒:
“真是可笑!自诩两袖清风,一身侠肝义胆的读书人,明明骨子里贪财好色,无耻下流,却打着‘清高’之名,对糟糠之妻许以甜言蜜语,转头却将他人拥入怀抱。一旦东窗事发,立即露出丑恶嘴脸,将所有罪责的推的一干二净,仿佛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受害!”
女鬼越说越气,挥手间,桃花树下已经成枯骨的孤冢,砰然炸裂。似乎还不解气,便将目光转向徐清沐,正欲动手时,似乎想到什么般,开口问道:
“公子你说,这世间读书人,是否有例外?”
徐清沐将曹彤放于地面,抬头正视红衣女鬼,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翻手将愁离剑握于手中:“我见过舍己为人,选择赴死的真情实意;也见过读书人抛妻弃子,只为求取功名利益;还见过一辈子厮守,却整日争吵不断的农家夫妻。”脚步未停,步步走的坚实。
“可唯有一点,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自古以来,皆是他们之间自己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当是......”
趁着红衣放松的一瞬间,一剑直劈女鬼身后屋内的帷帐处。
“无权干涉!”
剑气零落,果然和徐清沐猜想的一样,帷帐后端坐的,是一具已成枯骨的男尸。
红衣女鬼见状,半张人脸上惊惧难隐,随后发疯一般飞掠进屋,扑到在已经被剑气劈断的尸骨前,声音凄戾无比:
“川郎,川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像是失去了魂,红衣女鬼跪伏在地,不停用手收拢碎裂在地上的枯骨,血泪不断涌出,像极了陷入无限悲伤的弃妇。
徐清沐再度换气,右手持愁离,再度一剑劈出:
“剑三:剑过三寻破千甲!”
数百道凌冽剑气直奔屋内那盏摇曳的烛火而去,自打进入正屋,徐清沐就注意到了那火焰燃烧,像是人形的烛火。徐清沐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以灯点燃,人血为引,可做招魂灯。灯亮续命招魂,灯灭魂消。
果不其然,那跪伏在地红衣,察觉到徐清沐的意图后,迅速挡在中间,任凭剑气劈在身上,却死死护住那盏招魂灯。
徐清沐再度变招:
“剑一,沧海一粟君莫笑!”
一招巨大的剑气迅速成型,在抽离剑尖凝聚,随着徐清沐用力斩下,成半弧月牙形行前飞掠而去。
论单体攻击,当属这剑一最强。
那女鬼依旧背对徐清沐,任凭剑气劈砍在自己身上。红色嫁衣瞬间破裂,露出藏在衣袍下的枯骨身体。
徐清沐极为震惊,自己全力一剑,仅仅破开了对面红衣女鬼的衣服而已!
再想出剑时,那女鬼已经转过身来,半张人脸露出极为愤怒的表情:“坏我川郎尸身,还想灭杀我川郎魂魄,你——”
女鬼双手结印,调集周围无穷尽戾气,对这徐清沐厉声喊道:
“该死——”
接着本来无形的戾气,直接被红衣女鬼压缩成球,对着徐清沐迅速飞来,裹挟破空声,威力巨大。
徐清沐调动身体内老乞丐留下的第三道剑气,准备死拼。可却在这当头,看到了屋内大柱上书写的一行字:
人间一场烟火,你曾盛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