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王府的地牢,怎会肮脏至此。</p>
怎么办?该怎么办!</p>
雪瑶虽然自负聪慧,那也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进王府到现在,几乎已经消耗殆尽。现在的她,周身尽葬在恐惧之中,那是发自心底的恐惧,足以吞沒一切理智。</p>
“谁让咱们是女人呢?做女人,就只能认命。”无尽哀凉的神色遍布在红蕊被烙铁毁去的容颜上。</p>
“不,不!我不认命!”雪瑶忽然叫喊了起來,双手抱肩,猛烈摇着头,连连向后退去。</p>
当年那不堪的一晚,在脑海里风起云涌。两年了,即便无人再提,可她的心里,那一痛,刻骨分明。</p>
她都未曾忘的,他不仅是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又能忘了吗。</p>
现在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吧。原來,他未曾杀她,为的,不过是要这般羞辱她。还她那所谓的水性杨花。</p>
绝望,悲慌,还有心殇,那一时一瞬,爆发殆尽。</p>
拿出衣袖中的最后一根玉簪,她右手握簪,左手露腕,狠力一挥,鲜血凝流。</p>
本就血腥遍布的地牢里,多添上这一份血气,无关痛痒。</p>
清傲半生堕此间,萧影无岸谁悲怜。</p>
自古红颜多薄命,风落沉香花不归。</p>
当时总少年,聪慧自诩,自命不凡,恐惧临头时,拼了一死的气力,为的不过了却余生。</p>
凭着雪瑶久练唐门针的准度,一簪断脉本不是难事。只可惜,她正处在极为疯狂的状态,再加上几日沒吃东西,气力不足,那一簪,虽见了血,却并不深入。</p>
痛意从手腕上传來,似乎缓解了些许恐惧。紧握玉簪的右手高高举起,对着殷红的手腕处,欲将落下。</p>
只是这次,却沒能如她所愿。</p>
看到她手上的簪子,带着血色的笑意,红蕊疯了一般地冲过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还有这个,你竟然还有这个!”</p>
“你干什么?”雪瑶被她的突然反应惊住了。</p>
“给我吧,让姐姐先去,我再也不想这样卑贱地活着了!”红蕊也言语疯狂起來,带着血色伤痕的面庞,似乎挣扎的女鬼。</p>
一支染了血的晶莹玉簪,两个不要命的可悲女子。这间不大的牢房里,一时你争我夺,甚是热闹。</p>
她们的吵闹,自然很快就惊动了狱卒。“干什么呢!”几个带刀的狱卒叫喊着,向这边赶过來。</p>
“咔嚓咔嚓”,牢门的钥匙已插在了锁孔里。他们,马上就要进來了。僵持下去,谁也落不得清净。最后的时刻,雪瑶放手了。玉簪直插红蕊的心肺,千疮百孔的那一袭红衣陨落,她露出一丝笑,伤痕不堪的面容,依稀可见当年国色,“谢谢。”</p>
她死了,而这世间不容她的原因,不过因为她是女子,又不幸成了细作。</p>
原來这个世界,无权无势,无依无傍,真的可以这样残忍。</p>
再一次亲眼见证生命的消逝,原本疯狂无措的心,仿佛也渐渐安静下來。</p>
人生一梦,终归黄土。不过如此,一搏也可。</p>
看着红蕊的尸体,狱卒们一脸晦气,其中一人问道,“怎么回事?”</p>
红血滑过玉指,一点一滴,汇为心字成灰,凝作傲骨遗世。雪瑶冷瞥了他们一眼,轻蔑至极,“逼死了人,还有脸问!”</p>
自踏入地牢到现在,对于这些本就不屑的人,雪瑶已然用尽了所有的隐忍。那支玉簪虽然沒有割断腕脉,但殷红的血液已经在流滴了,已经有些虚脱的她,还能支持多久呢。反正已经不怕了,还有什么必要对他们客气!</p>
“嗙”地一声,一个狱卒的刀鞘,重重打在雪瑶背上,“不想活了吧你!”</p>
一个趔趄,雪瑶身子前倾,扶着墙垣的她,并沒有倒下,只是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苍白的下颌沾上了血迹,那红白的鲜明,仿若牡丹之于冰天雪地中傲然独立,宁愿碾落,不可凋败。</p>
强自支持着直起身体,带着恨意,雪瑶瞪视着來人。如果目光能够索命,那面前这两人,早已万箭穿心。</p>
“看什么看!”两个狱卒被她看得发毛,抬起刀鞘,又欲动手。</p>
“住手,都住手。”不远处,一个露着几分奸佞的声音响起,另一个穿着狱卒衣服的人走了过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