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趔趄,她跪在石阶上,雪的颜色也变成了红,果然,是她的膝盖破了。寒冰的感觉麻醉着疼痛,她不哭,她不能哭,她不需要哭!狠狠抓了一把雪,她挣扎着起身,一步一步,踏入前方的未知地狱。</p>
进到殿内,终于去掉了木枷,可惜她的手上还带着铁链,不然,即使虚弱的身子,她也要这些人赔命。</p>
差役们走了,正殿里是一些老嬷嬷,看见她进來,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凶神恶煞。“等什么呢!还不换衣服!”其中一人扔出一套女子囚衣给她,粗衣麻布,暗黄的颜色,透着淡淡的血腥和霉味。</p>
犹豫了一下,雪瑶决定换,毕竟,还是自己身上这件血污更重些。众嬷嬷凶戾目光的扫视中,一件件衣衫落下,玲珑妙曼,白皙瘦削的肌体暴露于外。膝上,腿上,背上,还有臂上的伤,或殷红,或青紫,一一显露。</p>
拿过衣衫,未來得及穿上,那几个嬷嬷随即围过來,粗糙的大手毫不留情掐在她的身体上,“果然是妖精,怪不得咱们两个王爷都被迷得神魂颠倒!”“这副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水性杨花的贱人!”</p>
终于不能再忍了,“滚开!”雪瑶一声喝,愤恨地痛斥道,“自己得不到就去污蔑别人,我水性杨花?呵,不过,我就算死,也是南楚的公主。而你们,天生的奴才,奴颜媚骨,一辈子受人践踏!”</p>
高洁自傲,贵比牡丹,她不允许这般**裸的羞辱。</p>
伶牙俐齿,她总能抓住别人的软肋,毫不留情地戳穿,只是,逞一时之快的同时,也为自己带來更多麻烦。</p>
“你!死到临头还这样嘴硬!”那几人气急败坏,下手更为毒辣。其中一人,狠狠踩住她脚踝上的伤口,反复蹂躏。</p>
“啊”磨砂般的疼痛终于使她失声叫出,惨然揪心。</p>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严厉的呵斥传來,“都住手,干什么呢?”</p>
几个嬷嬷立时散开,整齐站好于两侧,恭声答來,“丁姑姑,这个贱人不懂规矩,我们好好教教她。”</p>
进來的那个丁姑姑,一脸铁青色,扫一眼遍身伤痕,正在穿囚衣的雪瑶,冷声道,“行了,怎么说也是镇北王妃,国有国法,这严正宫,自然有严正宫的规矩。”说着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带着挤出的阴笑,两根手指一撮,显然要钱的意味。</p>
雪瑶穿好囚衣,身子微倾,靠近她耳畔,甜脆的声音有些沙哑,“呵,要银子啊,本宫还以为这里是她们做主呢,都给她们了。”</p>
“姑姑,我们沒有。”另几个嬷嬷连声否认。</p>
“哼,我知道。”那丁姑姑冷哼一声,阴冷狠辣的目光盯着雪瑶,掐着她的下巴,“还真是个满口谎言的贱人!”手上猛力一甩,雪瑶几乎撞上旁边桌角,只听她继续道,“把她关下去,不许给任何东西。”</p>
其他几人得令,拖着雪瑶便向宫院中走去。</p>
“对着一个比你们小的女人叫姑姑,不觉得亏心啊?”路上,雪瑶仍不忘逞口舌之能。</p>
“小妖精,有你求饶的时候!”几个人说不过她,只恶狠狠训她一句。</p>
“吱呀”一声,门开了,轻飘飘的身子撞在地板上,又是一痛。她被扔进了一间屋子。对,只是一间小屋子,灰暗的空空四壁,透着寒风的门窗,还有冰凉的地板。房门紧锁,阴霾的天空散入些许微亮,瑟缩着蜷在一角,被虐打的身子余痛无穷。她抱膝而坐,渐渐麻木了一切。</p>
也许会死在这里吧,就这样一个小屋子里,沒有人烟,沒有温暖。</p>
昏昏沉沉,她好像睡着了。</p>
“雪瑶,雪瑶”冥冥中,好像有人在唤她,带着哭腔,有些青涩。</p>
双眸欲睁还合,她并不想醒过來,醒來又如何,直面惨淡的女囚生涯?略想了想,微微转身,她决定还是继续睡着,从抢兵符到现在,战战兢兢,她已经好久沒认真睡过了。</p>
那人开始摇晃她,隐约中,她好像掉入了一个怀抱,带着炽烈的青涩,很温暖。</p>
无奈的,这样赖在人家怀里总不是她唐雪瑶的作风,缓缓睁开双眸,少年的面庞映入眼帘,和当年梨花树下相比,已经成熟了不知多少,只是眼中的纯情,似乎不曾一变。</p>
“你來了?”雪瑶打算挣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p>
带着千般爱慕,他抚着她的长发,痛惜道,“雪姐姐,怎么会这样?九哥他怎么会去抓你?”</p>
“提他做什么。成王败寇,我输了,所以就是这种下场。”雪瑶喃喃说着,“英雄古今论,只可惜我沒死在战场上。”</p>
“不,你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允许你有事。”慕容诠看着她,很认真,“我带你离开这儿。”</p>
“可就算你抱着我,我们也冲不出去。”有些虚弱,也很平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p>
大概不好意思,慕容诠放开了雪瑶,仍是着急,“那也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做啊。”</p>
雪瑶无奈道,“可本就不能做什么。”忽而,她又挤出一丝笑,仿佛安慰他,也安慰自己,“放心吧,我是南楚的公主,南楚会來赎我的。”</p>
“真的吗?你真的确定南楚能救你?”慕容诠的神情比她还期待。</p>
“你猜呢?”一双明眸看着他,迷离如梦,也沒心沒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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