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她够狠!</p>
一连半月,南京城内平静无波,除了偶有几个灾民饿死,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威名赫赫的许将军在世之时。</p>
一城定,南楚宁。看着日渐恢复正常的南京,雪瑶不禁升起豪情万丈。名将英杰能做的事,她做起來,也毫不逊色。</p>
宁天,宁天,现在带來宁,将來撑住天。</p>
渐渐地,雪瑶放松了警惕。在得知北翎已撤军的消息后,先遣返了借调來的水军,又命三万军队先行回朝。另有五万人,留下四万,再有一万随自己垫后。</p>
那一日,秋风微拂,秋阳潋滟,金光透过窗棂,照映着单薄的佳人倩影。</p>
“不好了,不好了!”侍卫急匆匆的声音响彻回廊。</p>
书房里的雪瑶闻言,目光从兵书移开,抬眼间,一个年轻的侍卫跪在面前,低垂着头,有些颤抖。“说吧,怎么了?”雪瑶镇定如若,“说完就回家,本宫不留贪生怕死的鼠辈。”</p>
“北翎军杀回來了。他们从八面同时攻城,南京就要,就要守不住了。”那侍卫慌不择言。</p>
“多少人?”雪瑶凝声问道。</p>
“每个门五千到一万不等。”</p>
“敌我兵力相当,南京城易守难攻。有什么守不住的。再有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脑袋!”雪瑶厉声怒斥。</p>
“末将不敢妄言。只是,只是咱们的城门都浸过水的缘故,门栓潮湿,恐怕经不住北翎铁蹄啊,,”那侍卫连连叩首。</p>
听到这里,雪瑶心下一凉,原來,这样的祸患都是自己埋下的。秋水眉间不由泛起微波,却仍旧维持精炼冷脆,“传令下去,所有弓箭手准备放箭。”</p>
“可,可是,北翎军撤退前,把城内所有的箭羽都,都扔到河沟里去了。”战战兢兢说完这些,侍卫干脆附在地上不再起身。</p>
“什么!”表面维持的镇定终于露出破绽,雪瑶拍案而起,大步流星踏出书房。</p>
來到城头站定,扫视城下一眼,满目所见,尽是黑压压的骑兵一片。敌军气势昂扬,迫在门口,两个根粗木反复撞击城门,眼看便要破门而入。再看自己这边,偌大南楚军,皆畏缩于城内,竟无一人出城应敌。</p>
“冷月,传我军令。东西南北四正门,四位将军各率五千人,四个偏门由四位副将各率三千人,全部出城迎敌。待他们出去后,关闭城门,非死不得回。凡有不服军令,贪生怕死者,杀无赦!战死沙场者,厚葬,赏银百两。”眸光紧锁城下战场,雪瑶沉声下令,精明冷厉。</p>
“是。”一声如冰透骨的应答,不知又要添上多少游魂野鬼。</p>
雪瑶的军令如山,冷月的杀人如麻,种种这些威胁之下,南楚城门大开,众将士奋勇冲锋,皆以杀敌报国为荣。不是不珍惜性命,而是,铺在他们面前的道路,要么以身殉国,要么以身正法。</p>
千年古城,喊杀声嘹亮。</p>
南楚军服为清白,北翎军服乃墨黑。乍一眼远望,似遗落人间的棋盘黑白子。只是那黑白之间,交错纷杂了艳艳鲜红,夺人眼目,刺人心神。一时,黑衣踏过白衣的尸首;一时,白衣撕裂黑衣的胸膛。</p>
一月之前,漫过涛涛江河之地,此时覆盖的,是一具具铮铮铁骨。</p>
从晨光熹微到日暮黄昏,这一场血光之灾终于接近尾声。满目哀红,遍野尸骨。</p>
在那一声“非死不得归”的命令之下,三万南军出城,归來不到一半。但总算,还是守住了这兵家必争的南京古城。</p>
书房内,早已从城楼上退下的雪瑶,坐在桌前,单手扶额。眉间一缕愁波,似永生凝固。</p>
“主上,,”冷月屹立在门边,冷清开口。</p>
“北翎退兵了吗?双方各损多少人?”听到冷月的声音,雪瑶抬头,忙不失迭地询问。</p>
“暂时退了。咱们出城的军队折了一半,四个将军三死一伤;北翎也损将近一万,折了几个少将参军。”冷月仍旧平淡,仍旧冰冷。</p>
“真是废物!”雪瑶五指并拳,一把震在桌上,“若等待离此最近城池的援军,可还有希望?”音量突然低下來,雪瑶看向冷月,似渴求一丝安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