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清心斩钉截铁。</p>
看着唐桀倒下，失去的，是朋友。可若雪瑶不回来了，她这个一无所有的神女，还有什么不能放下。</p>
“雪瑶，太危险——”单手抱着若兮，罗阳摇头，哀凉深重。</p>
“十九哥舍生取义，我不过红颜祸水，死不足惜。快走吧，同样别辜负。”她唇角含笑，穿过浩瀚云烟。</p>
幽兰空谷是清欢，芙蓉带雨惹人怜。唯有牡丹真国色，不住庭院，在高巅。</p>
“好，为师倒要看看，内力都不会的人，究竟懂几分招数。”唐震天也不拔剑，只等雪瑶攻来。</p>
抽剑，横指，御步凌飞，她进前，她无畏。</p>
这并非一招，只是一剑，以命换时间。</p>
身后罗阳等人却未动分毫，因为那个女子的光芒，实在灼耀双眼，不忍直视，更不忍离开。</p>
近了，很近了，雪瑶已感觉到唐震天的内力压迫，再向前，每一步，都可能心肺俱裂。</p>
不是不想退，而是她不能退，也没得退，十九哥已经牺牲，现在她是唯一会些武功的人，她若退了，就是将身后所有她在乎，也在乎她的人推入火炕。</p>
周围烈焰焚然，由点连线，已成火圈。而那女子决意执剑，从这一边，向那一边袭来。</p>
漫天火光里，一个人影飞掠而来，持一方湛蓝，“当”地一声挑开短剑，而后揽着雪瑶退开两丈。</p>
精致的棱骨，邪逸的眉眼，还有残存温柔的笑意，在他怀里，雪瑶觉得，好像天地一瞬间明朗。</p>
只是此情此景，像极了七年前的梦境。满山烈焰，英雄救美，然后，就是永离。</p>
原来，许多年前，冥冥中早有天意，可她，无心留意，更不听拦阻，一步步走来，果然应验。</p>
来人正是慕容谦，看到云海之巅陷入火海之时，他当机立断，所有人撤退，然后自己奋不顾身，冲入石室之内，一路追寻，恰好赶到。</p>
放下她，目光也渐渐冷却，慕容谦催促道，“都走。”</p>
衣袂在指尖滑过，她望着他，隐隐锁眉，几分情，几分愁，剪不断，理还乱。</p>
他不是永远不想再见她的吗？他不是觉得几百两银子足可打发她消失吗？既然如此，又何必来此一遭。</p>
“雪瑶——”清心唤她，带着小心。</p>
“嗯，”回过神来，雪瑶淡淡道，“我们走吧。”说着，光明正大牵着清心的手，一步步踏上铁索桥。目不斜视，绝不回头。</p>
铁索有些摇晃，山风一过，左右荡漾，吱吱作响。一眼望下，略见茵茵绿草，山花烂漫，可若不幸落下，必是葬身崖谷。</p>
有些心悸，有些紧张，却不慌乱。因为手心里，还握着另一人，她若慌了，还有谁能来守护她的姑娘。</p>
走在木板上，一阶阶踏过。身边，清心紧紧拽着她的臂膀，身后，是罗阳扶着若兮紧跟而来。</p>
成功渡到彼岸，总算有惊无险。往前，是一马平川，可直通山下。回身，那一畔，已然刀光剑影，飞沙走石。高手过招，一息一瞬都能决定生死存亡。</p>
“清心，若我没回来，去杭州找冷月，她会照顾你的。”忽然放手，雪瑶再跃上铁索，对清心一笑，而后转身，足尖点地，衣袂蹁跹，同样踏着木板，直径返回。</p>
“雪瑶——”清心要追，抓住她的衣角，可惜只留下一片染血的紫袂。</p>
“清心姑娘，让她去吧。这么多年，就算不去，她也一辈子放不下的。”罗阳拉住清心，三言两语，灭了执念。</p>
桥头，倚栏杆，清心放声呼喊，“唐雪瑶，你这个骗子，大骗子！说好了杭州相伴游，相守到白头，说过的都不算数了吗？！无耻，骗子。”声音渐渐低下，望着那坚定远走，毫不迟疑的背影，不知不觉，清心尝到咸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