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案子出结果了。
阿盾过来回话道:
“毒是故意下的。”
“但目的不是毒人,乃是为了保鲜。库里一贯会给不大量入菜的食材喷上一层药剂,以免腐败。”
“鱼干肉脯类都是如此。”
“入菜前,经过处理,毒性会大大降低,反倒有健体之效。”
“此次,算是个乌龙事件了~”
阿盾挠着头嘿嘿的笑,“殿下知道定案结果后也懵圈了,笑也不是,恼也不是,还害得姑娘病了一场。不过,尚食局此次必然是有错的,对于食材的管理归类不够严谨,宫正司已将一应负责人处置了,姑娘也可安心养病吧。”
我看着阿盾:“那陈尚食呢?”
阿盾回道:“已从宫正司释放了,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唔……”我垂下眸子,摸了摸荷包,那块玉硬硬的。
“奴才回去也是要听一顿教训的,养猫手册到底是奴才寻来给殿下的,殿下照着上头给姑娘送礼,反倒闹出这么大的误会,当下事情水落石出,姑娘可万万不要再曲解殿下的好意呀!”
“眼下看来,坊间再流行什么,也不可轻易跟风。”
“那奴才回去了。”
他一哈腰,却步欲走,我叫住了他,“诶,阿盾……”
阿盾回身,“姑娘还有何事?”
我又触了触荷包,准备把玉掏出来。
他倒突然大明白般会心一笑:“姑娘是想问殿下吧。殿下原本是打算自个儿过来说明的,可之前熬了两个大夜,受了些风寒,就不便过来把病气过给姑娘了。”
我眸子忽闪,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那就有劳你帮我带句问候吧,伤风可大可小,不要掉以轻心。嗯,还有,趁信鸽不注意,剪下它的尾羽绑在竹蜻蜓上,这样竹蜻蜓就能高飞一百个数而不落了。此桩巧宗,就供殿下病中清玩一笑吧。”
“哇!”
阿盾好奇得嘴巴都没合上,说了句“必须带到”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想象到他们稍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不禁笑出了声。
又过两日,我正在屋旁晾衣裳。
呼呼呼,突然从银杏树方向飞来了好多竹蜻蜓。
我搁下衣裳,仰脸而望。飞转的蜻蜓翅膀上还描着油彩,旋啊旋,旋成了一个个彩色旋涡。
一只竹蜻蜓飞向我的耳畔,掀起微风,再轻轻扬起我的碎发。我宛然而笑,一抬手捏住了它。
伴着我的笑靥,一颗脑袋从墙头上伸了出来,也对着我笑。
然后袖波翻涌,朝我用力挥着手,生怕我看不见他似的。
我拿着竹蜻蜓走向墙边,抬首看去,今日他未穿白衣,而是一袭锈红,更显神采奕奕,浑若一副生动活泼的少年图。
“嘿,小骗子!”
“骗我花了一整天,揪了两笼子的信鸽,也没能叫竹蜻蜓飞够一百个数。”
我一歪头。
“谁叫你相信的,也轮到我戏耍你一回了。”
“我何曾戏耍过你!”
他嘟起嘴,扮做委屈。
“哼!就是有!”
就是他总送零食,才叫小九尾说我馋嘴的~
“好,你说有那就是有。”
“来~”
他对我招招手。
我踩上了大木桶,与他离得近了,我又情怯起来。
他勾着眼神看我的表情,我猛然一睁眼瞪了他一下,惹得他哈哈大笑。
然后交叉两臂,下巴支在臂弯里,变得很认真。
“你好了,就好。”
“我总算知道害怕失去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