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华灯初上,大会开始!
两排伶人作为气氛组,各个腰缠老鼠尾,脸画老鼠须,拎着个大锣咚咚乱敲,毫无章法。嬉笑怒骂,胡乱登场。
台下一阵疯笑。
乐公主戴上一顶老鼠形状的大绒花,再换上银鼠袄,扮做一只大老鼠,吱咛吱咛从幕后钻了出来。
接过铜锣,嘣的一敲。
“各位各位!欢迎莅临我的老鼠会!”
“正月十二,打老鼠!”
两旁气氛组手持木棍,狂敲桌腿:“打、打、打旮旯!十个老鼠九个瞎,留下一个拔眼的,眼里长个萝卜花!”
“哪儿有拔眼的?”
“这儿就有个拔眼的!”
一伶人抡着棍子,作戏来撵乐公主。台子上一通追赶,底下又是一阵疯笑。
我默默看着乐公主,明白了什么叫无忧无虑,明白了什么叫众星捧月,也明白了什么叫天家富贵。
可是突然事情变了!
乐公主翻涌的黄色裙摆之下,那尊贵无极的黄色裙摆之下,不见了她的双脚!
原本正跳脱如兔的一双脚!
看不见了……
可人还在跑。
一边笑,一边跑。一边跑,一边笑。
我揉揉眼……
这时双脚又回来了,脚上穿着一双满绣金线海棠的翘头鞋。她的脚很小,在台子上蹦蹦乱跳,再登时站住。就连宣布第一项游戏规则的时候小脚丫还不老实,一掂一掂的呢。
我浑身麻了。
伴随着耳鸣,周身仿若坠入水中,所有的声音都离我很远。紧接着脉搏一响,整个人又从水中轰然而出。
我长吐一口气,拉了拉姐姐衣角,“咱们走吧。”
正在兴头上的姐姐睁大了眼:“走什么走!第一项游戏就要开始了!叫做找剪刀!”
“找剪刀?有剪刀?”我惊恐问道。
姐姐看着我的脸色很是不解:
“你怎么了?小脸突然煞白的。”
“对啊,只要今天老鼠听不见剪刀的咔嚓声,那么一整年都不会有老鼠偷吃粮食的咔嚓声了,所以这一天要把剪刀藏起来!第一项游戏就是这么来的,这园内藏了一把剪刀,找出来的有赏!”
“你也是的!不听典故也不听规则,走什么神!”
我拽着姐姐起身:“回去回去!姑姑会着急的!”
姐姐又把我摁了回来:“不走不走!”
我急得直跺脚,正跟旁人聊天的李枕扭过头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着急走呀?”
我看了看台上的乐公主,又低头攥了攥袖子。
当真是百爪挠心,坐立难安,可话又不能说。若说了,恐怕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不对,今儿来都来了,在场之人能全无干系吗?
想到后面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我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哎呀!到底是怎么了嘛,你告诉我呀!”
李枕着急起来。
我停下来,沉沉盯着李枕的眸子。
“殿下,我能相信您吗?”
他诧异着,看我眼如深潭,也凝了眉宇。
这一霎,也许是拂在他眉峰上的晚风太过干净,落在他眸中的星辰太过透亮。所以我决定相信他一次。
“殿下,公主她,今夜有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