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
想到这一点,正在强撑上课的我,后背闪过一丝冷风。
那日逃跑之际,明明沿着学舍长街一直向南就能回到寝所大院。可她偏偏舍近求远,牵着我俩跑出学舍长街,直入东一竖街,适才撞见了太后。
难道这路线是提前预算好的?
一切都卡好了时机?
就算只是见机行事,那黑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边琢磨,大白兔之前说的话又从脑海泛起。什么,妖爹告诉她,小白兔将来会有个极尊贵的干娘,甚至干娘胜过亲娘。
我的天!
小白兔的干娘难道是太后?
然后在高人的安排下,我替小白兔挡了一遭?
……
是这样了。
可我又很快不敢确信了。细思极恐,因为紧跟着的问题就是小白兔到底是谁,背后高人又是谁。
我有些抵触答案,整个人如坠水中,李学士讲课的声音开始变得遥不可及。
头脑发懵,双耳轰鸣,一个脑袋千斤重。我支撑不住,一下子趴到了课桌上。
依稀之中,李学士停下了讲课朝我走来。
先用教尺点了点我的桌角,可我坐不起来。紧接着姐姐晃了晃我,我还是动不了。
守在外头的玫姨冲进来一摸我的额头,“唉哟,发烧了!回去了回去了!”
一边招呼仙居殿的宫人,一边絮着,早就说了,上什么劳什子课呀!女儿家家的就得养在屋里,不能劳累!
我身子沉得很,当被一身形健壮的宫女扛走之时,都觉得能把她的肩膀压出个坑。
姐姐意识到我应激了。
应激可大可小,小则发烧、生猫藓,大则会丢掉性命。
她撒蹄跟了出来,攥着我的手不放。
“这位嬷嬷,把妹妹送回家吧!她水土不服,没准会丢命的呀!”
玫姨一嗤:“嬷嬷我活五十来岁了,还没听说换个家就水土不服的!”
姐姐火了,冲动上脑,旋即展开了一场抢人大战。
拉锯当中,我没有想到小九尾会出来帮忙。她今次竟和姐姐站成统一战线,一改前貌变得极有攻击性,对着玫姨手背就是一口。
这一口,把抢夺推向了厮打!
事态升级,轰轰闹闹,整个学舍大院沸腾了,二十间课室的人全部跑出来看热闹。
我默念妖爹教给我的清心决试图醒来: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虚空宁宓,混然无物;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
反复默念,心清自明,还真凑效!
我醒了半分,感觉头顶之上群声乱躁,众爪乱挠。
仿若置身于抢菜现场……
于混乱之中摸出颈间小玉笛,快速吹响,渴求着李枕能速速赶来救场!
这三声笛响,简直把猫命都吹了出去。
我不知道李枕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在我昏沉的这段时间里,李枕和阿盾,姐姐和小九尾,四个人直戳戳的跪到了仙居殿门外。
太后气的直摔茶杯。对于她来说,弄来个丫头养养不过是桩微不足道的小事,却遭到这么多人反对,当间还包括她的亲孙儿。
激起了太后的胜负欲,事情好像越弄越糟了。
一天一夜后我才清醒。
睁开眼时,正值月儿高挂树梢。
又快到月底了。
忽地坐起,有一刹以为自己回到了家里,可是看着华贵到陌生的寝殿,不觉心底生寒打了个喷嚏。
玫姨一步从帐子外迈了进来,尽快与我披衣,“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的把熏笼给撤了。”
一宫女趋着步子连忙答话:“嬷嬷,外头青梅都挂果了,是时候撤暖炉了。”
“春捂秋冻不懂么,况且刚退烧不能冻着,抬来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
玫姨坐到床边,给我身上的小袄系着扣子。她手背上的牙印晃来晃去的,这才叫我忆起之前发生过什么。
“嬷嬷……,您没事吧?”
玫姨一笑,弯着眼睛看我,“你想问的不是嬷嬷,是想问他们几个吧?”
我朝她嘟了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