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灿娘听了便对李陌尘道:“李先生,我家灿儿迷了心智做下那害主子的恶行,这几日我就在等你来了向老爷坦白那事,既然你还有别的事牵扯,那这事我就说了。”
说着看了李陌尘一眼,李陌尘此时只低着头,也不看严灿娘,严灿娘就将之前李陌尘如何带他与黄义吃饭、严灿如何拒绝,李陌尘如何劝他、如何计划绑架,如何给定金,如何被抓的事说了一遍,后来又补充道:“那定金是两个金元宝,被灿儿花掉不足的我已经补齐交给官府了,要打要罚全由老爷做主。”
端木华听严灿娘说完,便问道:“严氏,你说的话可句句属实?我如何相信?”
严灿娘抹着眼泪说道:“老爷明鉴,我那灿儿要不是糊涂油蒙了心,怎么会跟人上这个当,我去牢里给他送衣裳时他便和我说了,怪只怪他鬼迷心窍指使人害了春弓姑娘的性命。罪责难脱,老爷是明白人,我怎敢胡说。”
李陌尘听严灿娘说完,心想:这严灿平日看他嘴硬心硬,以为是个有担当的,没想到什么话都给他娘说,他娘这会子为了小儿子啥也不顾了。唉!早知道就不回来了,自己只是牵了线让他们认识,严灿已定了死罪,还以为自己并未真正参与那丫头被害之事,这事已经了了,哪承想今日倒让他们来了个瓮中捉鳖。
端木华听完,厉声问道:“李陌尘,严氏说的可是实话?”
李陌尘哀叹道:“实话怎么,不是实话又怎样?今日落在老爷手中,我无话可说,也是我命运不济,几番不成事,这可能是天意吧!”
端木华听了对严氏说道:“既如此,严氏你且退下吧!”
看严氏走了,端木华看着李陌尘,声音放缓说道:“李陌尘,你也是读过些书认得字的人,当年父亲为你脱了奴籍,为何还不知足,要接二连三做下这没廉耻的事情。”
李陌尘恨声道:“老爷说的轻松,以为给我脱了奴籍就给了天大的恩情,我李陌尘就该千恩万谢?我媳妇被你父亲霸占,坏了声名才强嫁与我,当年我年轻又在庄子上,以为是老爷恩典,谁知是拿我当了个剩王八,后来我与媳妇感情日渐深厚,她想和我清清白白过日子,那端木老贼不依不饶,故意将她安排在府里当差,却把我调到最远的庄子上,名义上给了个管事的差事,其实是让我给他腾地方,这样黑心的事他能做出,我这又算什么?要不是那日庄子上出现紧急状况赶回来正好撞上,我还一无所知。你也是男人,这事你能忍得吗?当夜我把媳妇打了一顿,谁知她气性大就跳河死了,临死前哭着给我说的,自己并不愿意和老爷有染,当时他爹病得重,求老爷先支几个月月例,老爷乘机强占了我媳妇,当时答应要纳做姨娘,但你母亲厉害,你父亲眼看着不能入府便只拿话哄着,后来没法瞒下去了,只得和你母亲说要纳做姨娘,你母亲不愿意,遂想到我,亲自为我们主婚,我父母还千恩万谢以为是恩赏,哪里知这里猫儿腻。我媳妇跳河死后,我父母受不了风言风语,也相继去世了。端木老贼见事不妙,才将我脱了奴籍,又将我调到账房当差。他以为这样就算是将这事平息了。这些年我日日不安,我这一生算是毁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满身的冤孽无处伸张,这些年我无时不刻在筹划着报仇,但苍天无眼,几次落空,你要是我该如何做?”
端木华听了不语,半晌方道:“李先生今日既然开诚布公说了当年的事,父亲确实对不住你和你媳妇,但如今父亲已去世,人死万事皆了,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陌尘道:“理是这个理,但我心上过不去,必得要你端木家付出代价。”
端木华道:“我太太何其冤也,嫁进府里不上三月,贴身丫鬟就以身殉主了,这难道不是代价,此事我也问了,春弓之死非你原意,你原想让府时舍些钱出出气,所以不全赖你,只是我还有一事要问。你屋里那个盒子中除了这本帐册还有一处房产和地契是怎么回事?”
李陌尘道:“那是我媳妇临死前交与我的,说是端木老贼送给她的,原打算让她父母带着她去那里生活,可后来我媳妇不愿离开我,因此这房子也没去过。”
端木华道:“既是你媳妇留与你的,你收好吧!”说着就将地契和房契盒子仍放在案上。
接着又说道:“现如今你不能在府里再当差了,我送你一千贯,你去做个买卖再成个家好生过日子去罢,之前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李陌尘听了先是一愣,后来便不言语。端木华道:“你不愿意还是有其他想法,不妨说出来我们商议。”
李陌尘道:“老爷明理,事做到如此份上,也算仁至义尽,我李陌尘若还不知足,岂非兽类。但钱我不能收,大丈夫顶天立地,拿了这钱岂不等同于将我媳妇卖了,我明日就离开,从此浪迹天涯,大仇虽未得报,但今日老爷这番话也算是替你父亲认错了,我李陌尘知足,从此天涯再无瓜葛。”
端木华看李陌尘态度坚决,便道:“好吧,先生是大丈夫,这让我很是佩服。这样吧,既然钱你不愿收,我在你房契那个地方置一店铺,你去做个掌柜,也算是给我父亲一个改过的机会减少他的罪孽,做人皆需一个安心,你看如何?”
李陌尘听了慢慢抬起头,看着端木华道:“老爷执意如此,李某恭敬不如从命,就听老爷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