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乾再看见这道变成信件的圣旨时,已是第二天的上午,岳震也没有打算瞒他,把其中内容给他解释了一番。
“多谢师叔成全!”李正乾不由分说的跪倒磕头,岳震强行把他拉起来时,雄赳赳的一个威武大汉,已是虎目通红。
“我们虽然也是皇室宗亲贵胄,可是因父母早逝,两兄弟自小相依为命,从军后亦不曾远离。”说到兄弟手足之情,铁血军人也不免唏嘘哽咽。“师叔大恩大德,却不让正乾磕一个头,弟弟知道了也会怪我这个兄长的。”
看他作势又要下跪,拓跋月赶忙阻止道:“万万不可,你们是国师的弟子,为你们兄弟出点力,本是我们分内之事。再说,我夫君只是向皇帝推荐你,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呵呵,在陛下心目中师叔的英明神武和谋略见识,绝对是这个!”李正乾戚容尽敛,笑呵呵的伸出了大拇指。“师婶放心,这事准成!”
岳震摇头而笑,看看四周整装待发的铁鹞子骑兵,他对正乾说:“昨晚我们回去商议了一下,决定委屈你们留下所有的军械武器,这些是我们乌兰当前最需要的东西,还请正乾将军与将士们好好解释一下···”
不等他说完,李正乾眼睛一瞪拍着胸脯道:“师叔这是哪里话,您对大夏的贡献,我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这就去。”
看他转身就走,岳震急忙开口叫住,李正乾回头说:“要不我们把盔甲也留下,有敌来犯时,师叔和您的族人也能多一层保护。”
“叫你回来就是想说这个,但是我只要你们战马的护甲,正乾将军舍不舍得?”
李正乾微微一愣,不是舍不得,而是他不明白师叔要去马甲,有何用处。可是他转念一想,又不由暗骂自己多事,小师叔这般聪明绝顶的人物,必定另有深意,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猜透的。
不说他,就算拓跋月和岳震身后的几个兄弟,也是一头雾水,只有巴雅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一双小眼睛烁烁放光。
“师叔师婶稍等,正乾这就去办!您让我们把命留下来都没问题,还有甚不舍得地!”李正乾挥挥手,大踏步的跑出传令。
军令如山,指挥官的命令很快就让营地中央堆起了两座小山,一边是马匹的宽大护甲,一边是密密麻麻的军用武器。得知可以立刻启程回国,将士们虽然没有放肆的欢呼雀跃,但从他们的脸上,还是不难看出激动喜悦之情。人逢喜事精神爽,手下的动作也自认比平常快了许多,不大一会的功夫,刚刚还是帐篷林立的营房就变成了一片空地,堆积如山的马甲和兵器,愈发显得醒目。
铁鹞子骑兵整齐起的列队完毕,李正乾带着三个兵士走来,兵士每人手里捧着一方平平整整叠在一起的布匹。
“师叔请看,这是临来的时候,皇帝陛下御赐我们的军旗。这一面绣的是吐蕃文字,这一面是回纥文字,最后这一面是大夏文。”说到这里,李正乾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垂头道:“师叔让我们回去,夏文的军旗,就给我们留个纪念吧。”
拓跋月上前接过了两面旗帜,心急的小布赤拿起一面,和沐兰枫一人一边展开了大旗,也巧了,正是回纥文的那一面。
“嗬!”巴雅特和札比尔惊呼出声,引得岳震侧目观瞧。月白色的大旗,滚着波浪纹的黑边,正中央血红色的‘乌兰震王’,夺人心魄。右上角用金线绣着一只斑斓猛虎,旁边是一行小字,虎威天下。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小布赤力气小,大旗脱手而去,沐兰枫一上一下张开双臂,手中的大旗在风里猎猎飞扬。
李正乾和大家不一样,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面旗帜。可是大风好像赋予了旗帜鲜活的生命,在风中舒展飘扬的军旗,让他突然泛起了一丝悔意。因为他知道,追随这面旗帜的生活必定ji情飞扬,必定可以领路不一样的血色年华。
观看的人,受军旗的威势所摄,心潮起伏。但是手擎大旗的沐兰枫,不知不觉的回到了永生难忘的那一天,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来吧!回纥的勇士们!就在今天,让这片大地听到我们的呐喊!就在今天,让这片大地为我们的勇敢而颤抖!”
那天,已经远去,但是却永远的留在了雪风汉子们的心里。那天,又恍如昨日,历历在目,那天我们身陷绝境。他不是回纥人,但是却和回纥人一样,身上流淌着不屈忠贞的血。是他唤起了我们的勇气,我们无所畏惧的跟着他冲向数倍于己的强敌。从那以后,我们跟着他,有了让亲人安居的家园,有了亲如一家的部族,现在还有了一面旗帜。
沐兰枫如一根血肉之躯的旗杆,笔直的站立在大旗下,又仿佛他根本就是旗帜的一部分,迎风飞扬,胸怀激荡。
拓跋月恐怕旗帜的一角抽到布赤,上前拉着阿妹稍稍后退。她不是容易被点燃热血的男儿之身,可是她知道,自己肯定管不住自己的手,这双手肯定会绣一面一样旗帜。不一样的是,她要用拓跋人的文字,来表达对丈夫的热爱和忠诚。
诚如她想的那样,札比尔和巴雅特紧握双拳,一起看着呼啦啦飞扬的旗。札比尔仿佛已经看到,王者之旗的后面,一个个雄壮如山,鞑靼人的身形。
巴雅特喃喃自语道:“敕勒人也该有这样···”
可是迎风招展的旗帜下,望着旗帜上那个陌生,却是属于自己的名字。岳震的心绪复杂至极,尽管他很抗拒这面旗帜背后所有的涵义,但是他也清晰的感觉到了,在旗帜展开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已经重重的压在了肩头。
在他眼里,血红血红的字迹,宛如一只只狰狞的兽,他知道它们需要饱食鲜血,但他不知道,这些鲜血是自己的?还是族人的?抑或是敌人的?
大家怔怔的看着王旗出神,只有一双眼睛没有停在旗帜上,她稍显稚嫩的心灵里感觉到了亲人的悲哀与孤独。
她轻轻地走到阿哥身边,把手贴在他冰冷的手掌里,仰起了头。“阿哥不要害怕,在我们心里,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王,永远是我们的亲人。你就是那只勇猛无畏的大老虎,有你在,我们才有快乐和幸福。”
本书首发。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