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大军一路往南,不几日,已进入韦城地界。
放眼尽是破败民房,累累白骨,毫无人烟。
目及之处,一片荒凉。
牛守田跟从梁寂的右黑营,作为先锋,几日厮杀,触目惊心,且多有不忍。
那是什么叛军啊?
正如梁寂所说,全是百姓流民,只不过为了活命,争一口吃的,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才聚集成堆。
他们之间是各不联络,这里几百,那里千余,这怎么就给定性为叛乱了…
他们哪有什么武器,顶多只有少数从官兵手里夺来的几把破刀,余者都是犁叉锄头,木棍铁锨,赤手随从的老幼妇孺更是不计其数。
如此装备,遇上官军,哪有胜算?
尤其是那火器左黑营,由鸾度统领,他只想着自己叔叔被杀,哪管对面是什么人,下令兵士勿要心存慈念,全部射杀,不留活口。
如此滥杀,不知是失去理智,还是暴露了他本来就有的兽性。
梁寂接连向乌王奏报,说明鸾度所做胡为,希望乌王可以下令斥责。
这天,休息之余,牛守田看梁寂闷闷不乐,满是忧愁坐在一处高坡之上。于是上前相询:“梁大哥何事烦恼?”
梁寂回过神,怨愤道:“我们这哪是平叛?这不就是在屠杀自己的百姓吗?”
牛守田不知作何答,茫然道:“朝廷为什么还不改令,难道乌王没有向朝廷奏报,或是就没收到你写的信…”
梁寂无奈道:“咱们这几天所做毫无见效,这些难民把他们降服解散,可不过几日,他们又都集结在一起…”
牛守田怒道:“还不是那鸾度,一味滥杀,百姓难以安心,又缺乏粮食,这让他们何以安身?”
梁寂叹息道:“是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想让你亲自去找乌王,他若无意向朝廷谏言,你再去京城找赫王,或者直接面见摄政王…”
“面见摄政王,你不怕得罪了乌王?”牛守田不由得佩服梁寂,为了百姓敢绕过乌王,不惜得罪自己顶头上官。
梁寂苦笑道:“以我对乌王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没人性的人,但愿他是没见到我的信…唉,我是说万一…”
牛守田笑道:“梁大哥如此信我,就不怕我将这番话学给乌王听?”
梁寂一笑:“你我近一月朝夕与共,兄弟的犟脾气和我这拗脾气倒也算是臭味相投…”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两人告别,牛守田骑着黄夔往回走,寻找中黑营所部。
秋老虎的厉害丝毫不弱炎夏,骄阳如火,甚是燥热,使得他汗流浃背。
走了半日,眼见前面村口有棵大柳树,荫凉一片,牛守田心中大喜,催赶黄夔过去,在树荫下啃口干粮,歇息片刻。
依照梁寂所说方位,竟然不见一个人影,那么大一个军营,能隐藏的如此神秘?
莫不是梁寂的消息有误?
这也太儿戏了吧?
行军打仗,自己军中消息都靠不住,两方互不知道友军在哪里?
妈了个巴子…
你这是逼我去找摄政王啊!
牛守田心里忍不住胡骂一阵,赶着黄夔继续往北搜寻。
“主人,有情况!”黄夔忽然开口说话了,刚才它一直朝着村庄方向静听,此刻已起身向村里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