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以前,我们就是这样,她站在路边的,等她的舍友,微风轻轻拂过她的面庞,调皮地拨弄着她的发丝,她低垂着头,似乎地上的蚂蚁打架远比那些一个个假装在她面前路过、却无时无刻不在张扬着漂亮的羽毛的公孔雀更加有趣。
我看不清她的面庞,我看见那尖尖的下颚和微微抿着的嘴唇,一袭干净的白裙,裙裾轻扬,露出藏在裙下的小腿,你甚至生不出一丝丝别的念头,仿佛从画家笔下的小清新明信片里走出来的姑娘,身上散发着一种致命的迷人……
我承认,那一刻,那个暖洋洋的午后,那个站在路边与世无争的姑娘,那一次怦然心动的邂逅,从此有个姑娘,慢慢地走进了我的内心,越走越深。
一次次地搭讪失败,一次次地约会被拒,一次次刻意地表现被无视,所有的朋友都说我疯了。
但是她也疯了,我用一次次的失败,用水滴石穿的精神打开了她的心。打开之后,你会发现,她付出的爱并不比你少,你会发现,她对爱的炽烈和热情,比所谓的反转剧更惊人、更让你吃惊。于是乎,男生从付出,慢慢地变成了接受、变成了享受。很多爱情故事,都在完成着这样的转换。
蜉蝣一瞬,朝夕之间,已为一生;少男少女,山盟海誓,已为一生。爱情,意味着责任。可能接受和享受的时间久了,以至于温水煮青蛙,慢慢地忘记掉了危机感,忘记掉了不远处的这个姑娘是一个女神级的姑娘,忘记掉了一旦麻痹大意,会有一批一批接一批的爱慕者扑上来……
奇怪,刚刚隔着那么远,我依然能看到她脸庞的笑容,现在面对面地相望,我却看不清她的面容,是在微笑?惊喜?错愕?犹豫……我看不见,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开始想,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不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是不是老天给我开的一个玩笑。
她朝我走了过来,我多希望她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多希望此刻我能有瞬间转移或者隐身,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我该以何种面目、心态,去面对她。
明明走得不快,我却感觉她像是飞了过来,她让我感到恐惧,一种窒息的感觉包裹着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不应该站在这里,我不应该影响她的心情,撞破他们的好事,我就从来没来过。鸵鸟在危险来临时,把头埋在沙土里,好像危险从来没有来临,此刻的我,就像是一只鸵鸟,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发了狂似得骑上自行车,太心急,太焦躁,自行车第一次不听我的使唤。人不顺时,人人物物都与他作对。
“黄黄!黄黄!”她觉察出来了我的不对,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名字,朝我跑了过来。
而我,回应她的,是我终于踉踉跄跄地骑上车,向前蹬去。
很多感情,是怎么被毁掉的?它的败坏无从谈起,似乎就在潜移默化间,它的破裂,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次吵架、一个误会、一个不开心,就会导致崩坏。
它是由无数个可见的但却细小的生活片段不断累积、叠加,直至爱情之桥不堪重负,最终在某一时刻,轰然坍塌。它细小到可以钻入双方的毛孔里,然后就再也无法排出体外,爱情就此,病入膏肓……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么美好的句子,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曾坐在光影交织的镂空的窗格下揣想,若人生只如初见,记忆中当只留下初见的温暖与明媚,岁月中将永远保持着最初的纯真和感动,生命中当只充盈着幸福、美满,年华的长卷上当没有一丝遗憾。
如若人生永如初见,那么在我的记忆中,她一定永远都会是那个外冷内热、安静如水、纯洁如玉、爱我如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