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秀兰是我见过最狠的人。
缝针,滴药,她都是一声不吭,就仿佛身体失去了痛觉一般。
等我弄完这一切后,发现她已经昏睡过去了,应该是疲惫得不行。黑球球这时候滚到我旁边。它啧啧道:“好狠的女人,其实老子刚才一直醒着,要是她真敢下杀手,老子就会鬼遮眼。不过说句实话,刚才老子和小黑妞如果不在,而她真要杀你,你肯定就死了。”
我点头道:“果然不该小看习武的,难怪近身法道士这般流行又强大。”
这套被子看来要换新的了,上面已经都是魏秀兰的血迹。我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躺在沙发上休息。
“十年前,那时我十五岁,我的师傅,也就是父亲病死了,真正的习武不能强身健体,反而会落下一身疾病。让人死得更快”
我正闭上眼睛,魏秀兰的声音忽然响起,我知道她肯定睡得不安稳,想不到一点动静就让她醒了。
“房子被我伯父抢走,说等我十八岁那一年,他就会把房子还给我。从那天起,我被伯父伯母虐待了两年。我身上的刀疤,有好十几道是伯母留下的,每当我家务没做好。她就用剪刀剪开我的身体我不敢还手,因为想有饭吃。”
我听得丝毫不意外,道士当久了,见识比以前更广,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我都有听过。
魏秀兰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诉说一件其他人的事:“我逃了,因为我知道,就算等我十八岁了,他们也不会将房子给我。临走前,我一把火烧了房子,当然他们也在里面,之后我就开始逃,从福建逃到山西。没吃过一顿饱饭,只有咏春拳没落下,每天都在练。因为我知道。我一个年轻女人在街头过夜,如果身手不好,只会被流浪汉和乞丐们当成公共厕所欺辱。”
我转过身,面对着魏秀兰,此时她也看着我,眼睛有些通红。我努力笑了笑,说道:“然后你遇见了朱先生?跟我说说看,他跟你讲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不对,让我先猜猜事情发展,是不是像电视剧里一样,你去偷他的钱包,然后被逮住了,然后一系列狗血剧情展开。”
“噗”
她突然笑了,好像是回味起了当时的那段时间:“哪会这么有趣,那时候我在公园的长椅上睡觉。他和朋友们正好路过公园,因为那边新开了一个赌场。看见我在睡椅子上睡觉,这狗日的跑过来叫醒我,他说最近管得严,洗浴中心这几天不敢开,他又憋得厉害,问我能不能跟他睡一觉,给我五百块钱。”
我可以幻想出那时的情景,就笑道:“然后呢?”
“我说我还是处女,不能做这事。他说处女好啊,给我一千,我觉得一千块钱不少,就跟他去宾馆了。然后等我才刚脱了外套,他就吓得说不要了,问我身上这些刀疤哪来的。我便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他听说我会咏春拳。然后哈哈笑着说如果真的很能打,就给他当保镖,于是我把他打趴在地上了。从那天起,我就成了他的保镖。”
她说着说着,语气忽然有些呜咽了:“每个月他就给我两百块钱的工资,但会给我吃好的穿好的,住也要住在最好的屋子里。他跟我说,你命苦,没好好当过女儿,今天起我就是你爸,你不能从我这拿工资,但我会给你零用钱。他还送我去读书,考证,还经常检查我作业,人们都说老朱不是找了个保镖,是真找了个女儿。”
我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轻声道:“好好睡吧,我做不了你爸,不过做你老板,还是可以的。”
她也不再说话。
其实这一晚我们都没睡好,但第二天早晨还是及时起床。我找来一套干净衣服换上,又把首饰都戴上,魏秀兰也是犹如鲤鱼打挺一样跳起来,然后站在我身旁,真如同保镖一样。
“今天要做什么?”我问道。
她轻声道:“早上九点,要在迂回馆吃早茶,见一下迂回馆的三个头领。公司那边要安排我入职,时间定好在下午两点。等晚上去夜总会,与那边的负责人见面。”
“夜总会?”
“那是朱先生所有人脉的聚集地,是他自己的私人夜总会”魏秀兰解释道,“你需要采取点手段,因为夜总会老板不是朱先生的名字,而是那边负责人刘经理的名字。他如果不服你,你一毛钱也拿不到;如果他怕你,你能拿到九成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