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修多凄苦,少年好颜面。
鲁旦并不想为人知晓他与佛有缘的人,当时在场者,只此四人。
一怜法师那等得道高僧,自是不会随处宣传此事,玉珂卿的其他二人,也答应缄口保密,绝不外传。
如今有第五人知晓,他如何能不生气,最气的莫过于,任花辞居然敢骂他秃驴。
鲁旦也不顾这是书院门前,当即抡起拳头朝任花辞打去。
任花辞见状,全然不惧,反倒斗兴昂然。
只见她身轻如燕,微步凌波,如游龙戏水般,将鲁旦的拳势玩弄于鼓掌。
鲁旦几番攻势下来,愣是连对方的衣角都不曾沾碰,非但没有更加恼怒,反倒逐渐冷静下来,他学的武技是一门棍法,功夫全在棍上,手中无棍,与手中有棍,简直就两回事。
反观对方,单论身法就已然大成,至于攻击技,想必也不差。
既然自知与之差距悬殊,又何必要自取其辱。
他旋即停手,惊异道:“瞧你年纪,应是与我相差无几,但实力却远在我之上,任氏除了任风扬,可没听闻还有其他天骄种。”
任花辞兴意阑珊,似笑非笑道:“听风扬说过,你一门心思全在棍法上,没有长棍的你,欺负起来太没意思了。”
对于强者,鲁旦是心服口服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任花辞早就想好了说辞,笑道:“我叫任英雄,是任氏旁系,自幼在岭南长大,去年武艺精进不少,在此之前并未上过玉璞榜,你不知晓我也正常,但有一点你应该心里有数了,我与任风扬的关系,绝非泛泛之交。
在来京都之前,他告诉我,当遇到难事时,可找你相助,为了取得你的信任,便告诉了一些你的事。”
鲁旦听罢,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点头道:“虽然你敷了粉,但细眼瞧上去,的确与风扬有几分肖似。
你居然与风扬关系不浅,那你有困事,我定当伸以援手。
说吧,你为何事找我?”
任花辞当即说道:“我想去探望齐楼!”
鲁旦皱眉道:“这有点难,高道师不许外人去打扰齐楼,连我也不行。
不过,你为何要去见我表兄?”
“常听风扬谈及齐楼,便心生仰慕,昨日来京,听闻他心疾复发,故而担忧,想去探望一番。”任花辞解释道。
鲁旦笑道:“无须担心,表兄并非心疾复犯,而是残缺的心脏在逐渐生长,而且他昨日已经醒了,再静养些时日,便可来书院修学,倒时你来书院见他即可。”
任花辞长舒一口气,心下的担忧一扫而空。
这时,书院的散学钟声响起,两人略微寒暄了几句,鲁旦再三叮嘱,不可将其与佛有缘之事,再泄于外人,自此二人道别。
城外,楚冬青箕坐在大树下,他迷糊了半个时辰,意识才逐渐恢复。
他睁眼后,目光先是茫然,转而惊然,因为一张如刀砍斧削的方脸,正凑靠着他的脸,相距之近,近乎咫尺。
“莫怕,是我阿弟救了你!”
说话之人并不是虞翦,而是其身后的虞垣衣。
虞翦憨然一笑,装作哑巴,起身抬手一指。
楚冬青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株栀子花树苗摆置在草地上。
虞垣衣继续说道:“你好像是在寻栀子花树苗,在你昏迷不醒时,我阿弟替你寻了一株。”
楚冬青连忙起身,躬身谢道:“多谢二位搭救,你们与我素未谋面,却不吝出手相救,我楚冬青已然感激不尽,二位还有心替我寻树苗,此恩德,叫我如何以报。”
“我兄弟俩出身书香门第,节义传家,若是见难不救,岂不是有辱门楣?
实不相瞒,我俩昨日初次来到京城,便听闻楚公子诸多事迹,今日更是有幸在城中见过楚公子,我俩对楚公子很是敬佩,此番能有恩于楚公子,只深觉荣幸,怎敢贪图回报!”虞垣衣恭维道,她并不想借此机会,来打消他的婚约念头。
楚冬青抱拳道:“那此恩德,我铭记于心中,他日若有帮得到两位之处,绝不推脱。
至于敬佩一说,我委实不敢当,正是如两位仗义相救一般,只是做了一些该做之事,值不得夸耀。”
虞垣衣听罢,对楚冬青更是刮目相看,但也仅仅是对其人品的欣赏罢了,谈不上儿女之情,更无法动摇她不嫁的决心。
楚冬青问道:“两位哪里人士,还不知高姓大名!”
虞垣衣一脸坦然道:“我之族氏与你楚氏,还有些渊源。”
“二位莫不是出自岭南虞氏?”楚冬青问道。
“正是,不过并非梅城嫡系,而是岭南白渚人氏,我名为虞泽葵,我弟名为虞克敌,对了,我弟并非哑巴,只是不爱说话。”虞垣衣欺骗道,转而话题一转,问道:“方才,独秀峰山巅突发异象,楚公子可是遭受了什么?”
楚冬青点头道:“我只是探头望了一眼山顶,脑海中便响起两道声音,他们一直吵个不停,最后吵得我头痛欲裂。”
虞垣衣继续问道:“那他们说了些什么,你可记得?”
楚冬青细想了一番,摇头道:“我只记得一些语言碎片,完整的话,一句都想不起来,若是用力回想,头便开始痛起来,而且越想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