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合理的解释，陌凌潇自然不会给她。</p>
整理着药箱，两人之间默契地陷入了沉默。</p>
正在这时，童幽雪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左老太的号码，犹豫了一下，童幽雪还是接通了。</p>
自那日匆匆而别之后，左老太就一直沒有说什么。想必，她也在求证和震惊之中吧。</p>
电话那边，左老太的声音，带着颤抖。</p>
“小雪，我是奶奶。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奶奶，就出來和奶奶见上一面。”</p>
左老太是童幽雪始终无法拒绝的角色，就像左甫城一样，她很尊敬他们，也很爱戴他们，所以，她只得应邀。</p>
“我出去一下。”</p>
“去见左沐阳的奶奶？”陌凌潇侧头，“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会给老人家多大的期待。你明明知道，你和左沐阳之间不可能了，你这么做，只会让她心中产生很多不该有的遐想。”</p>
童幽雪手上的动作微滞。</p>
“是么，陌凌潇，我是否也同样给了你期待？”</p>
或许她一次又一次的接受，让陌凌潇认为，他和她之间是有希望的。所以，他才会在她多般拒绝之后，还依然穷追不舍。</p>
“不，这期待，是我自己给自己的。”</p>
陌凌潇穿上外套：“走吧，我送你。这个时间，马路上很难打车。”</p>
……</p>
左老太选择了一家颇具年代气息的音乐咖啡馆，咖啡馆里的人很多，在服务员的引领下，童幽雪來到了左老太的包间。</p>
房门关上，外面略显嘈杂的音乐声，也都被挡在外面。</p>
“奶奶。”</p>
童幽雪坐在左老太的对面，不敢直视左老太的目光。</p>
这几天，她经历了太多，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沒有勇气再去拒绝老人家的诚恳。</p>
“小雪，你瘦了。”</p>
童幽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吗，这几天家里有点忙，所以才……”</p>
“奶奶记得，你最喜欢草莓蛋糕，就给你点了一些，吃一点吧。”</p>
餐盘被挪到童幽雪的面前，童幽雪拿起叉子，小小地叉起一口，塞进嘴里。分明应该是甜的，可她尝出來的，满满的都是苦涩。</p>
“那些大道理，奶奶就不说了，你是个大孩子了，也该懂得。奶奶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尤其是夫妻之间，沒了感情，强行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的结果。其实那天你离开家时，奶奶还真的有点责怪你。我们老人家的思想，总认为两个人能结婚，有机会生活在一起不容易。年轻人容易冲动，冲动就容易做错事，我只是担心，你们在冲动的情况下，做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p>
童幽雪食不知味地咀嚼着蛋糕，左老太的话，真诚而朴实，这的确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家，对儿孙应有的期许。</p>
左老太叹口气：“可是，今天，我去了医院……”</p>
童幽雪动作微滞，诧异地抬头。</p>
“你和沐阳，你们的对话，奶奶都听得清清楚楚。”</p>
“奶，奶奶……”</p>
难道，左老太一直都在？</p>
抬头，左老太的眼圈异常红润。</p>
“是我们左家对不住你……小雪，你是个好儿媳，可是我们沐阳沒有福气。你爸爸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我们左家欠你们的太多太多。”</p>
“奶奶，您别这么说，当初是我要求结婚的。我只是沒想到……”</p>
“你只是沒想到，沐阳他会是个这般铁石心肠的人，对吗？”</p>
左老太再次叹气，“沐阳这个孩子，从小就好强上进。当年我拒绝让他妈妈进我们左家的门，以至于他的妈妈锦瑟病死在外，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所以，他总是比同龄人要优秀一些。他和沐风一同长大，却要比沐风成熟许多。凡事，他都要争个第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吸引到他爸爸和我的注意。”</p>
“三年前的那次危机，我们都知道，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帝国集团只有掌握了我们确切的证据，才敢放手一搏。单单只是陌凌潇拿走的那几张纸，并不能决定什么。但是沐阳还是把一切都归咎在自己的身上，认为是他偏信了陌凌潇才让帝国有机可乘，我以为这只是他要强的表现而已。可让我万万沒想到的是，为了帮助凌远恢复原状，完成他爸爸的梦想，他已然到了偏执的地步。”</p>
“小雪，就在刚刚，奶奶还郑重警告了那个女人，就算她的孩子出生，我也断不会认她的孩子做我们左家的重孙。那种不干不净的孩子，只会玷污我们的家族，所以我让她断了那个念想。我也保证，凌远与童氏，再也不会对立。不论你们是否真的离婚，我们都是合作的关系。”</p>
左老太身体前倾，放缓了语气：“或许，当初是长辈们处理事情的方法和态度，让你们两个孩子有了压力。现在，奶奶做主，将一切抹去归零。小雪，你可以自由地选择，是否再给沐阳一次机会。”</p>
童幽雪的双手在桌下纠缠在一起。</p>
左老太的确给他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題。</p>
在來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如果左老太正面要求她，她该如何回答。</p>
可是，左老太将一切做得妥妥帖帖，甚至还在见她之前，给了萧子桃一个冰冷的态度，让她安心。这让她连拒绝的话都无法说出。</p>
左老太双眼微红，倾身问道：“小雪，你还愿意继续做我这个老太太的孙媳妇吗？”</p>
泪滴滑落，童幽雪微微摇头。</p>
“对不起奶奶……”</p>
她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p>
左老太的眼眸中，顿现失落。</p>
童幽雪的‘对不起’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左老太还仅存的希望，也渐渐消失了。</p>
“即便奶奶不承认萧子桃，可是，她也真真切切地存在过。我和沐阳，就算能够恢复曾经的状态，也会有所隔阂。这样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带着瑕疵。奶奶，原谅我，我不能这么做。如果还回到左沐阳的身边，对我，对他，对童氏和凌远都不公平。我们之间原本就掺杂了太多，归零，本身就是不可能的。”</p>
左老太叹口气，目光看向窗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