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刘小菲上了二楼,摸黑开锁,灯也不开,直直的倒在了发硬的床上,心里直骂李前程是一个王八蛋,左一个小辣妹,又一个小辣妹,换来换去的没完没了。
最后,竟然,想对自己下手了......
骂了很久,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床板一样坚硬,看着漆黑的房间,仿佛看着一个落寞的地狱,生活啊,活生生的把她逼入了绝境。
从小到大的明星梦原本是越来越近,可是,此刻,却变得遥不可及。难道:
自己的路选错了?
还是,自己太过垃圾了?
再或者,坚持下去,还有意义吗?
哎,看不透的世道,看不清的未来,除了叹息,便是一地鸡毛......
......
一连三天跑酒吧寻工作之后,她几乎把市里所有的酒吧都拜访遍了。别说驻唱歌手了,就连酒吧服务员都没得想。或高傲、或冷淡的拒绝像一盆盆冷水把她的火热胸膛浇了个透心凉。
从最后一家酒吧出来,站在黄昏的街头,她像一个无依无靠的、被世界遗忘的弃婴,举目无措的不知道该向哪里去?
绝境就是这么凄楚!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而她,只能默默的悲哀!
......
孤单影只的她默默的念叨: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苦苦一笑,向来自信的她对着空气问道:
柳暗花明呢?
又一村呢?
尽管生活一团绝望,可是,她心中的一个原则没有变,那也是李前程的提议,就是歌厅不能去。
那是一片肮脏的地方,多少小太妹在那里被揩油,被失身,被欺辱,即使她自信自己的“强大”,可是,理智告诉她,当真正的灾难来临时,她只能束手就擒,根本无力抗拒。
......
月亮高悬,银光洒地,放眼看去,恍若天堂。
在一处天桥上,李前程背着背包、穿着一件大风衣,贼眉鼠眼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只要是单独的男青年走过,他便会冲上去,堵住男青年的去路,撑开衣衫,亮出挂在衣衫内侧的一张张的圆光盘,
“哥们,啥片儿都有,日本的,欧美的,台湾的......你别走啊,看看啊.....便宜啊,五块一张,二十元五张......”
大多数人都会推开他,或绕开他离去;也有少部分人的眼睛开始闪光,双手撑腮,一副欣赏或犹豫的模样,这时,李前程便会合上衣衫,揽住对方的肩头,
“走,哥们儿,这儿人多,往前走走。”
下了天桥,在天桥下的桥洞里,他打开背包,翻出了一沓光盘,
“自己选,选中意的!”
对于这个不光彩的行当,放在过往,他是嗤之以鼻的,可是,他想钱想疯了,他想出人头地想疯了,他想要一个辉煌的前程想疯了,再加上生意遇挫,所以,他只能铤而走险,做“捞偏门”的行当。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行当的确来钱快,一晚上能赚个七八十,一个月两千保底,在当下,这绝对是一笔耀眼的收入。
昨天夜里,尝到甜头的他还兴趣盎然的勾搭刘小菲入伙,看着光碟上不堪入目的图片,刘小菲当下便怒了,人可以向生活低头,可是,却不能做事无底线,她张嘴把李前程骂了个狗血喷头,还扬言绝不和他这种“垃圾”人员往来,彻底绝交,各走各的道。
刘小菲用力的骂,李前程漫不经心的笑。
看着此情此景,她便知道,这一通骂,根本是对牛弹琴,甚至是徒劳无功。
正如刘小菲预料,她的骂归骂,可是,李前程的主意并未改变,走大运,发大财,做人上人,光宗耀祖,标榜千秋,他要把这个“事业”发扬光大。
......
拖着疲惫的身躯,呵护着碎成粉末的小心脏,刘小菲回到了出租屋。
黑暗中,她抖抖索索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堆碎钱,认真的捋了捋,刚够下个月的房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想想房东那副恒久不变的别人欠他八百万的脸孔,她便知道这房租延迟支付是万万不行的。
可是,交了房租,自己口袋空空,吃什么,喝什么,这是要死的节奏啊!
若换作别的年轻人,此刻,最有可能做的事情是两种:
一种是回家,寻有爹有娘的安乐窝,过一时的颐养天年;
一种是给爹娘打电话,理直气壮的让爹娘汇款。
可是,这两种念头在浮萍一般的刘小菲的脑海里压根没有出现过,她只想着独立和坚强,以及又远又近的梦想。
再或者说,她就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好孩子。
她扭身透过窗户,看着楼下李前程的房间,房间黑乎乎,显然,这个家伙还没有回来。
随着一声叹息,心里又泛起了痛苦的黑海,自己是姐姐,领着李前程在城市里闯荡,若李前程有个好歹,自己咋向家里人,以及长生叔交代啊,这个不省心的家伙!
可是,对于李前程的恣意妄为和无法无天,她又能怎样?
对于这种人,她是无法控制得了的。别说她了,就是长生叔也控住不了。记得小时候,李前程又是逃课,又是打架,长生叔下了多大的力气管教他,可是,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看来,人性斐然,天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