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公子……谁让你来的？”</p>
小四很委屈地道：“我跟着你。难道非得是公子下令不成？何况小字辈上上下下谁能跟踪你而不被你发现的？”</p>
小二淡然道：“跟远一些，我便不会发现。”</p>
当然这个“远一些”，绝对是够远的安全距离。</p>
但一拉开了这个安全距离。那小四还跟个毛线啊，小二人早丢了好吧！</p>
小四愈发委屈加上沮丧了。</p>
但接下小二的话令他更加沮丧：“你跟着我是有事么？说吧。”</p>
小四摇了摇头。</p>
小二微拧起了眉：“没事你跟着我做什么？我有事外出，少夫人的情况小七侍候着，你去问小七便可。勿再跟着我！”</p>
最后那一句颇伤小四的心，他其实跟着来也是一时兴起。</p>
君子恒歇下之后。小三在东厢屋里守着，他则出来溜达溜达，顺利要去打听点情况，这是君子恒临睡前吩咐的。</p>
可刚刚一出东厢。不由自主地往寝居这边望的时候，他看到了快步出院落的小二，于是二话不说便跟了出来。</p>
他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自到了军平县这来凤街，他与小二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了。可他还是连半句话都没能与小二搭上。</p>
想想，真是没用啊。</p>
见小四瘪着嘴沉默着，小二不再耽搁，她转出小道暗处，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下。</p>
这回，小四可不敢再跟。</p>
慢慢走出小道，小四站在路口分叉中间，呢喃了句：</p>
“我就是想与你……说说话……”</p>
很快的，大受打击的小四也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下，查探君子恒交待的事情去了。</p>
小二走后，睡了好一会的白青亭并不困，她唤了小七便出门去了。</p>
她们前脚刚离开宅院，后脚小三那边便知道了。</p>
夜里的来凤街比白日还要热闹，虽是住宅居多，但也有少数店面，夜间更比白日多了许多摆摊的。</p>
小七指着这些小摊子道：“少夫人，这些都是移动且不固定的，这会能在这见到小吃摊，一会我们转回来，指不定就不是小吃摊了！”</p>
白青亭没什么兴致，轻轻哦了声，便再无下文。</p>
瞧了眼远处，她双眸落在来凤街街头分叉口，许多百姓围成人一圈又一圈的，此刻还有好奇的人们往那儿聚。</p>
小七也发现了：“少夫人，那边好像有什么热闹？”</p>
看着小七引颈相望的模样，白青亭知小七心中好奇，便顺着小七一同走向街头，但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想看看，到底是坏事还是好事？</p>
无可否认的，在这样的场景，她想那七成以上应该是坏事。</p>
小七冲在前头，如冲锋陷阵般摒开两三层人们。</p>
小七手劲大，又是个美人儿，围观的人们又大都是男子，无疑的她冲得并不费力。</p>
白青亭眼里终于露出笑来，紧紧随在小七身后走入看热闹的人群中，一路挤到最前头去。</p>
人圈里有人在卖身葬父，那人是一个小姑娘，那年岁瞧着比小七还要小上一两岁，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倒是娇美可人，楚楚可怜惹人怜爱。</p>
那一双盈盈似要落泪的眼眸转了几转在场的众人，小姑娘最终定在一派淡然的白青亭身上，她泪欲落不落地看着一身并不富贵却自有一股清雅气质的白青亭。</p>
小七悄然与白青亭道：“少夫人，她、她在看你……”</p>
白青亭头上还戴着毡帽，小姑娘并不能看到她的面容，其视线只落在她的白纱上，她与那小姑娘就这样隔着白纱相看着，听到小七说话，她淡淡回了句：</p>
“那又如何？”</p>
小七哑然。</p>
是啊，那又如何？</p>
难不成那小姑娘看自家少夫人一眼，自家少夫人便得掏银子买了她不成？</p>
小七不说话了，反正小姑娘看的也不是她，她操个什么心。</p>
虽如此想，但小七心中还是默默地为小姑娘祈求能遇到一个好的买主。</p>
自家少夫人虽是个最好的买主，可问题出在自家少夫人已然表明——不买！</p>
与小七的好心不同，白青亭冷眼看着眼前的“卖身葬父”。</p>
在场的好几个男子皆已开始出了价，并互相竞起价来。</p>
所谓价高者得，也要小姑娘作个愿意的表态。</p>
白青亭看了看那几个出价的男子，共有四人。</p>
最先出价的是一个显然已年过五十的半老头子，穿得倒是富贵，她就奇怪了，这样的人怎么到来凤街这条有名的乱街里来？</p>
莫非与卖身小姑娘的相遇真是猿粪？</p>
还另两人是相伴而来，应是相识的朋友之类，皆三十岁上下，两人皆是肥头大耳，一人挺着个似是七个月的肚子，另一人则挺着个似是五个月的肚子，两身肥肉随着他们激动的竞价而乱晃。</p>
最后一个人则看起来正常些，年岁二十左右，相貌普通，最重要的是他与小姑娘的年岁在所有竞价者中是最匹配的。</p>
白青亭想，小姑娘应该会选这最后一个年轻人吧。</p>
毕竟头一个足以当她祖父了，另两个再长几岁也可当她父亲，何况还一脸猥琐好色之徒的模样，这样一删一减，也只余下最后的年轻人了。</p>
可惜小姑娘并不理会在场四个男子为她竞价竞得只差打起来的痴情，刀子一]门]心思地寄托在白青亭身上。</p>
在小姑娘看来，那个穿着淡雅气质如兰的少妇是她最好的归宿。</p>
小七也察觉了这一点，不禁为小姑娘说起话来：</p>
“少夫人，要不然……”</p>
岂料她还未说完，白青亭已然道：</p>
“要不然买了她，让她侍候你去？”</p>
前半句，小七听着欢喜，可听到后半句，她整个人都僵了。</p>
她怎么能忘了自家少夫人是因着心情不好方夜里出来随意走走的？</p>
她怎么能忘了自家少夫人与公子还闹着别扭呢，突然买个美貌的小姑娘回去算怎么回事啊？</p>
小七再次闭嘴，这一回她心想着无论什么情况，她再也不开口了！</p>
竞价慢慢有了胜负，竟是那个后到的年轻人价高，也是他卯足了劲非要买到小姑娘，无论其他三人如何出价，他总是多他们一两银子。</p>
这样损的招，这样的执拗，令其他三人皆气得差些嘴都要歪了。</p>
年轻人见美人儿就要到手了，他开心地直咧嘴笑。</p>
他那欣喜到眼底里去的模样，白青亭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的，并无作假，至少目前而言，他是真心喜欢小姑娘的。</p>
小七见最终年轻人就要胜出了，她也为小姑娘高兴，满脸的兴奋，只差啪手叫好了。</p>
白青亭睨了身侧喜形于色的小七，心道小七终究纯真了些，什么事情都想得那般美好，这样容易快乐的性情何偿不是一种幸福。</p>
倘若她也能拥有这样单纯简单的快乐，她想她是愿意用她所有东西来换的。</p>
当然……除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