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感觉他回到了小的时候,他的母亲也是这样背着他,给他所有的安全感,那时候,他的人生还是幸福的,是无忧无虑的。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医馆里,安平郡主不见踪影,她还是这样,想起慕清,他不由得笑了。
安默公主与北临禹王的婚礼如期举行,禹王作为北临皇帝最亲近的兄弟,婚礼自是异常盛大,红妆十里,迎亲队伍像一条巨大的红龙盘亘在皇城中。
敲锣打鼓,大街小巷中热闹非凡。
慕清听着唢呐声越来越大,知道迎亲的队伍已经快要到驿馆门前了,她拿起桌上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盖在安默公主沉重的凤冠上,遮挡住公主的盛世美颜。
安默公主任由慕清搀扶着,走上花轿。
这场盛大的婚礼进行的很顺利,傍晚时分繁重的礼节已经全部做完,公主端坐在床沿等待着自己的夫君。
慕清第一次见到了北临的长公主-福嘉长公主赫连细辛,那是一个长得十分美丽的女子,她的身材高挑纤细,骨骼纤细,腰肢盈盈一握,满头西方人特有的亚麻色卷发,披在削直瘦弱的骨肩上,额上带着一条明亮璀璨的红宝石珠链,美丽异常。听说她的母亲是来自西方的一个美丽女子,她继承了那个女子的所有优点。婚礼当天,她穿着一身绯色丝绸薄衫,衣衫上用极其考究的彩色蚕丝绣了一只异常鲜活的孔雀,慕清清楚知道,仅仅是福嘉公主身上一件外裳都是绣工极佳的三百个绣娘用时一个月造就出来的。
这份奢华是北临皇帝给他唯一的姐姐福嘉长公主独一无二的宠爱。
作为北临皇朝唯一的公主,和亲的重担便自然而然落在了福嘉长公主的肩头,纵使有千般不舍,公主也必须踏上去往别国的遥遥路途。
第二天,北临皇城脚下。
慕清告别新婚的安默公主,公主她们也要前往禹王的封地了。而慕清,也要踏上回程的路了。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自此一别,她与安默公主可能再无相见的机会。两人虽仅仅相处三月有余,但皆是真心相待,没有任何利益的纠葛。
多达五千人的队伍在城门口分成两队,一队去往西北方向,一队去往东方。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此时异常张扬,因为,再也没有女灵国的女王来阻挠,他们是和平的使者。
众人以为一切都会顺利,直到,骠骑将军和安平郡主双双被落石砸死,他们才从喜悦中脱离。
事情是这样,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安平郡主和骠骑将军就吵了起来,然后,安平郡主被气得骑马跑了,骠骑将军怕郡主发生什么意外,去追。
他们当时也没在意,毕竟以骠骑将军的功夫,护卫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们只当看了一场笑话,直到他们见两人久久没有回来,派人去找,才发现两人都被大石头压成肉饼了。
小二亲眼看见两人在乱石雨中被压倒,他是追着慕清来的,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慕清和顾泽言是突然吵起来的,而且还是大吵一架,那样子,就像是上辈子的仇敌一样,慕清恨不得杀了顾泽言。
以他的观察,根本就没有道理可循。
顾泽言还是那温吞的性子,耐心劝解慕清,可是,慕清越吵越不讲理,倒是有些不合慕清的性子,她揪着一个问题不放。
追到崖边,那么多石头就落下来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顾泽言疯了一样的冲过去,看着翻开的那块石头下,他们都砸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就在他的眼前,那么真实,让人看不出一点虚假。
他突然感觉自己前段时间受的伤更加严重了,他的双眼充血,猛地吐出一口血,融合进那一滩血肉模糊中。
他支撑着剑,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等他看见有人过来的时候,他离开了,他找了一匹快马,没日没夜的狂奔,他分明有方向,可是,心中却像是没有方向一样,举目四望,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马,最终被累死,他滚下马,在荒原中昏了过去,烈日将他晒醒,马儿的尸体边已经有成群的苍蝇了,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强撑起身体,他在附近的农家讨了一碗水,就继续赶路,他要回神都,将那个消息告诉六皇子。
因为,六皇子是他的主子,他衷心于六皇子,永远。
慕清和顾泽言躲在树林里,这一次,顾泽言为了真实,废了很大的心思,他们尽量做得让人看不出来,那石头是在最合适的高度落下的,顾泽言早已将时间计算好,他控制与慕清的距离,确保能在大石头落下的那一瞬间将慕清救走。
这是他们的计划,他们一起死去的计划。
也是铤而走险,顾泽言受了很重的伤,慕清也被顾泽言救下再辗转逃离,确保小二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奇异速度下受了重伤,她爬不起来,两个人躺在安静的草地上,阳光透过树缝落下,斑斑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