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把地上的馍馍丢给一边流着哈喇子的大黄,叹息了一声:“真不知道是谁什么都不懂啊。”
“大黄,你懂这块馍馍吃在嘴里是什么滋味儿,我不让你吃,你流着哈喇子也不会吃,你比她听话多了。小舅舅说过,你是我们村里最通人性的。”
大黄抬头,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伸长了脖子就把馍馍一口吞了下去。
“通人性却未必懂人心,你永远不会懂人心。”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江流儿眼睛一亮,扭头去看,然后失望地转过了脑袋。
“……”
张伟端着一口大号紫砂锅,一脸无语:“老远就听见你在叫我!我还说你念着我这把老骨头呢,欣慰得不得了。原来又是我自作多情,这又是跟一如闹脾气了?”
一阵阵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从紫砂锅里飘扬了出来,惹得江流儿频频往锅里张望。
江流儿全当没听到,并对着他发出了灵魂质疑:“小舅舅,你会做小鸡炖蘑菇?”
“我会个锤子。”
江流儿拿筷子和碗的手迟疑了,他一把捞起地上的大黄,挡住了紫砂锅:“那这是?”
江流儿害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直接把锅炫了,然后窜稀窜成窜天猴。
张伟放下紫砂锅,挠了挠头:“这事儿说来话长……”
他飞速抄起筷子和碗,盛了满满一碗鸡肉。
“那就长话短说!”江流儿闻着这股香气,肚子呱呱叫,谁让他啃了一个多月的干馍馍,都快饿成大黄了。
“你先把大黄放下去,人家都五百岁快成年了,还抱在怀里!这像话吗?”张伟义正辞严地说,然后吃得满嘴流油。
江流儿差点就把大黄的龟壳砸在小舅舅的秃瓢上:“你先把碗放下,说完了再炫!”
“……嗝,这事儿啊,还得说回一如那丫头,虽说学东西捡芝麻丢西瓜的,学一茬忘一茬,但是人机灵。”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你想说她笨就直说好吗?”
张伟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头:“姑娘大了,好面子,还是得注意点儿。”说完他吹了吹碗里滚烫的蘑菇汤,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干净净。
江流儿跑去重新拿碗和筷子,再回来,满满一锅小鸡炖蘑菇已经被炫没了一大半,他悔不当初。
“别炫了!给我留点儿!这蘑菇可是好东西!”
张伟嘿嘿一笑:“难为你这个出了名的朽木脑袋,能一眼认出来好东西呀!”
“切,不就是三百年长一茬的、极为稀有、可遇不可求的海琼子嘛。别瞅我,教科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我也只在书上看见过,还从来没吃过呢!
可别说,这东西是赵一如弄到的?我宁愿相信大黄能爬树。”
张伟看了看地上留着哈喇子的黄色小乌龟,摇了摇头:“这是那丫头从他师兄家里偷偷端走的,然后就找上了我。”
江流儿把鲜嫩多汁的q弹蘑菇咽下去,撇了撇嘴:“有好东西都想不到我,伤心啊伤心。”
“啧,找你?难道你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害!还能是干什么用的——”
于是张伟和地上的大黄都用眼睛瞅着他。
江流儿挑了挑眉:“我还真不知道。”
张伟和大黄同时摇了摇头。
“三百年前,一位仙人培育出来的蘑菇,当然是炼丹用的。至于炼的什么丹,可以参考一如她师兄的那些存货,他应该门儿清。”
江流儿哽住了,鲜香的蘑菇堵在喉咙口,美味的汁水直往下流,他含糊地开口:“我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张伟砸吧砸吧了嘴:“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这蘑菇虽然致幻,凡人吃多了会死,但是你又不是肉体凡胎,最多也就是消化不良,蹿个八九天……”
江流儿在心里算了算,果断咽了下去,然后又倒了一碗:“那就多吃点,反正都是蹿。”
张伟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身上入梦香的味道太重了,早点用碎梦丹掺辣椒水洗洗,不然让她师兄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江流儿“嘶”了一声,非常委屈地嘀咕了几句“一如那丫头!女大不中留”之类的话。
随后他意犹未尽地望着空空荡荡的紫砂锅,顺便舔干净了碗,十分好奇地问:“所以凡人吃多了,是窜稀窜死的?”
张伟闻言,嗤笑了一声。
“你觉得他舍得?”
“凡人过量食用海琼子,将死于美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