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p>
“你本走了怎么还回来。”</p>
“婆婆，你去了无殇阁做了交易，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我不停哭丧，不是我爱哭，而是再婆婆面前哭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p>
婆婆身子似乎有些撑不住，我手指轻撵，解了捆仙索，扶了婆婆坐下。</p>
悬崖边一众将士见此，全拿了兵器飞身过来包围悬空牢。</p>
婆婆已满头华发，她微喘着气息道：“九转轮回道的戾气太重，于此地，我的容貌连半日亦维持不住。无殇阁还我一日容颜，婆婆想着能撑一时是一时，待再也撑不住便纵身入那轮回道，如此，天界便再不会为难你了。“婆婆口中涌出一口血，继而摩挲着我的脸，”幸好你有魔神之力护体，否则被囚于此是要五脏俱裂了。”</p>
我握了婆婆的肩，“婆婆，我这就带你出去，我去求魔尊，他是无殇阁阁主，要他想办法废除这桩交易。”</p>
婆婆握了我的手，“傻瓜，交易一旦完成怎可轻易废除，我倒是感谢无殇阁可还我一个痛快。”此时婆婆已满面皱纹，又恢复往日我最熟悉不过的苍老模样。</p>
“小羽毛。”婆婆望着我，眼角湿润，声音极轻极缓，“婆婆最羡慕你了，婆婆以为可护你一世，不曾想你终究是被卷了进来。”苍白唇角勾起一丝淡笑，“这千年来，婆婆看着你无忧无虑每日都快快乐乐就像是看着自己快乐一样，我做不到的，不能做的，你都可以。月老殿姻缘簿子上记载一种特殊姻缘。相恋之人天命所属，不入轮回往生，相见亦不见，名唤长生诀。可你同长生诀没有半点干系。小羽毛，你想爱谁便去爱谁。”</p>
我摇摇头，哭着说：“我谁也不爱了，如今我只要婆婆没事，我这就带婆婆走。”</p>
我不管婆婆是谁，是上古月神宫月皇圣女也好，日落山城城主也罢，我只知道，婆婆自小将我养大，再婆婆的庇佑下，我不曾受过半点委屈，婆婆是我最亲的人，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p>
婆婆摇摇头，牢外的天燮出声道：“小羽毛，你带不走婆婆，未免伤亡还是呆在此处。我想殇无虐同神尊会想办法的。”</p>
我已扶起婆婆，对着包围天牢的众将道：“婆婆我必带走，不想死就闪开。”</p>
天燮将已拔出宝刀，“职责所在，不要为难我等。”</p>
未免伤及无辜，我思略一番说：“我将婆婆送回灵山便自行回来，我不会逃的。我犯的罪过我承认，亦会承担相应的惩罚，可婆婆是无辜的。”</p>
天燮皱眉道：“婆婆潜入天牢以掉包之计将你换走，如今便不再是无辜的了。”</p>
我望望悬空牢底刮来的戾风，婆婆身子如此虚弱，怎么受的住，况且婆婆去无殇阁做了交易，恐如今没有多少时辰可活。天宫一日人间一年，我将婆婆带回人间才是上策，先保住婆婆性命再从长计议。</p>
我已罪孽深重，如今看来只得拼上一拼，将罪孽再加重一层了。</p>
牢外丈宽的黑云上已围满仙将，悬崖边亦有大批将士蓄势待发，这天牢外更是有数不清的仙族将士等待分批将我拿下。</p>
他们不信我，道理亦讲不通，血战是无可避免了。</p>
我携着婆婆闪出牢外，不长眼的几个看不准地理位置偏要往上拼，不得不将他们打入九转轮回道里去了。</p>
天宫将士太过不长眼亦太过拼命，见此境况竟不知逃命，反而蜂拥而上向我攻袭。</p>
我本不想杀人，更不想让谁入畜生道发展，奈何对方步步紧*。这场从数量上忒不公平的交战中，被我打入畜生道的仙族将士数也数不过来。</p>
婆婆再我怀中晕晕欲睡，似是撑不了多久了，打算速战速决时，无生天王领了大批仙将幻在黑石悬崖上。</p>
天王底气十足喊了一嗓门，“此女已被魔神扰了心智，众将齐攻，杀。”</p>
白花花的仙将便向悬空牢冲了过来。我心底一片哀叹，今夕何夕，人间诞下的畜生数量是要爆棚了。</p>
我同大批仙将周旋时，婆婆似乎醒来，感觉衣角被拽了拽，我垂眸望着已缓缓睁开眼的婆婆，安慰着，“婆婆不要怕，小羽会保护你。”</p>
我终于等到我有能力保护婆婆的这一日，却是如此境况。</p>
婆婆沙哑道：“小羽毛，停手吧，婆婆不行了。不要再为了婆婆枉造杀戮，如今婆婆只求一死……便是解脱。”</p>
“婆婆不能死，否则谁给小羽毛做饭吃呢。”我就一个婆婆啊，我还没孝敬婆婆，婆婆走了我连个孝敬的对象都没有了啊。我同婆婆说话的档口，天燮趁机还我一掌，无生天王配合默契一个闪身便将婆婆掠了去。</p>
眨眼间，婆婆成了人质，我瞬间占了下风。</p>
无生天王将剑*在婆婆的脖子上，“回悬空天牢。”</p>
不敢以婆婆性命相搏，看来我只得乖乖回去了。我转身飞入悬空牢的那一刻，婆婆一掌击在天王胸口，“小羽快走。”</p>
碧色寒剑如闪电般划过，婆婆已被天王手中的剑刺穿了身子，眨眼间坠入九转轮回道。</p>
“婆婆。”我飞身下坠，欲抓住婆婆，却被天燮以掌风带回黑石悬崖上。</p>
趴在涯边望望刮了戾风的漆黑涯底，已看不见婆婆的身影。</p>
养育我千年的婆婆于我眼前被杀死且坠入畜生道，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我崩溃的了。</p>
我跪着爬着于黑石悬崖边哭喊着婆婆，嗓子都喊哑了也听不到婆婆回复我一声。</p>
儿时，我爱好打架，性子偏贱，属于打不过偏要硬打的那种。后来再打不过时我便大喊一声婆婆，婆婆方一现身，打算揍我的小妖们便争先恐后p股n流滚远了。</p>
再后来我稍稍长大便爱好于各大山头闲逛，性子偏蠢，常于山涧迷路，天黑了找不着家时，便大声哭喊着婆婆，喊几嗓子后婆婆便从天而降落在我身边。婆婆将我抱起，擦了我眼泪道：“毛毛不哭，婆婆在。”</p>
那时我便再想，我要努力长大，长到不再迷路的年纪，届时婆婆一定比现在更老些，若是婆婆健忘了或是痴呆了迷路在山野，只要婆婆喊一声毛毛，我便会像婆婆当年那般神速从天而降，再抱抱她老人家道一句：婆婆不怕，毛毛在。</p>
九转轮回道的风刮的那样狠，涯底又那么黑，婆婆身上还带着伤，且同无殇阁做了换命交易……想到这儿我不禁大吼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