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后家里生活变得更拮据了,爸爸妈妈每个月干力气活赚的少,还要拿出一半给奶奶做伙食费,奶奶还没到退休的年纪就从省里的化验员离休了,连退休工资也没有,全家也就爷爷退休金最多,爷爷在世还能有人补贴家用。爷爷没了以后那十年的冬天零下三十度,家里穷的连过冬的煤都买不起,奶奶要白天去街上捡些树枝,饮料瓶子。那些树枝根本没有煤炭烧的热烧的久,后半夜屋子里冷下来是会冻醒人的。
那十年是姥爷患老年痴呆,妈妈拼命用钱挽留姥爷的十年,最后姥爷留的拆迁房款花光了,我妈也欠了不少外债,然后我妈开始一把年纪学会计,考试,然后每个月多接点活。爸爸依旧干着拉货的活,每天晚上回来都会喝酒,没人陪也会自己喝两个小时酒,然后絮絮叨叨开始抱怨生活的不公。
也是那十年,胡同平房拆迁,开发商钱给的很少,说我们早些年自己搭建的房子都是违规搭建,都给不了钱,就连租房子钱也是需要自己付,以后回迁后再给补偿款。姑奶家有几处不住的房子,让我家可以去住,也是马上拆迁的,但能住一年的。爸爸妈妈的那件屋子拆了,就去姑奶家的房子住了,我和奶奶当钉子户,争取多要点钱,冬天也就好过一点。
当钉子户的日子会停水停电,那时开发商晚上会剪电线,附近会有人捡建筑垃圾顺便也会偷井盖。隔壁老大爷的八哥好不容易教会说话了,一时没留意不知让什么人喂了涂满强力胶水的瓜子,那鸟没两天也就死了。老大爷气的卧床不起,自然也就当不了钉子户了。
那时才知道什么叫公关,什么叫手段。没有什么比资本家的利益更至上的了。知道那些所谓的善良在没长出牙齿的时候就是软弱。因为你连对抗的能力都没有,你凭什么说你是“善良的饶恕者”?
那时侯房子附近都是碎砖块,我高中晚上放学晚,没有公交车了就走回去,到家也就11点了开始写作业。妈妈晚上要看到我回到奶奶家才会安心回姑奶的老房子住。那是一个连手机都不舍得买的岁月,有次学校要填写家长的信息,我在父母工作上都写的个体户,电话也是瞎编的。因为上次老师看到我没写会问为什么不写父母电话,那理所应当的语气,就好像说:“手机不是谁都有的吗?”
即便家庭已经到了这样,我亲戚的弟弟妹妹来了,我爸还是会给他们买零食,当然还是没我的份,而且我也不许碰,否则又会换来一场骂骂咧咧的阴阳话。好在那时也习惯了和我爸对峙。自从我自己赚钱后我就每个月都会来好多零食,我现在一个人在苏州也是一样习惯。吃的也只是占十分之一,其他的可能会慢慢吃到过期。每当我妈数落我不要再买零食的时候,我就说:“小时候没人给买,长大了补一补。”这话一说父母的脸上也不好看,也就不再多说了。
还有一次我上大学时,那时刚刚发布了ipad,我自己上大学打工了很久买了一个。我刚回到家小妹爬在我新床单上玩我的ipad,并且孩子说饿了,我妈就把做好的菜单独乘一碗放到我的床上给她吃,说:“别吧孩子饿坏了。”然后小妹用手抓鱼吃,酱汁甩在我新床单和ipad上。我不能理解我妈妈对她妹妹和孩子竟然可以容忍偏爱到如此程度,要知道我我如果趴在床上吃东西弄的到处都是是会被打死的,而我妈竟然亲自端到床上给她。那次我抢回我的ipad,然后拿酒精当这所有亲戚的面擦,一遍擦一遍说:“弄脏了,消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