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瞳孔一紧,“然后呢?”
“那天我正在睡觉,听见动静,本以为是苏南城那个老贼,就起身来看,隐隐约约见到一个小姑娘的身影,我没有吭声,她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我,就下楼去了。”
苏幕遮点了点头,冲他笑了笑,正准备与他叙叙话,却听见楼下传来了一阵咳嗽的声音,她这才醒悟过来,忙道:“舅舅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改日再来看你。”
“幕儿!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应了一声,心头淌过一丝暖意来。虽然她没有与舅舅相处过,但却能感受得到他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心。
慌忙下了楼梯,舟姨娘的青葱玉指拈着一盏煤油灯,见她下来,赶忙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放心吧,舅舅说蓝铃月只是上来转悠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就下楼去了。”
“那就好。”舟姨娘这才舒了口气,丹唇轻扬,“好了,现在天色也晚了,幕儿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淡淡的月光穿过翠绿的叶子,透在地面上,倒映出可怖的阴影。她靠在墙边,迷蒙的人工湖偶尔波光阵阵。夜莺悄悄低语,吟唱着神秘的乐曲,生活正在往不一样的轨道飞离,迷茫中没了踪迹。
月落日起,斗转星移。
她一夜都睡得不踏实,一大清早就起了身来。
梳洗完毕,她便一蹦一跳地下了楼去,眼见着花匠送来了一束新的玫瑰,便顽皮地摆弄起来。露水在红色的花瓣上轻轻滴淌,如同清晨的悠梦,她轻轻闭了眼睛,嗅着那抹芳香,唇角淡淡上扬,羽睫轻轻颤动。
“幕妹妹,早上好。”她听到苏莱归微凉却不失温柔的声音,微微一怔。
“早上好,莱归哥哥。”她笑靥如花。
苏莱归听到这个称呼自然怔了怔,但马上又恢复如常,心理学中把对人称呼的改变认作是此人在对方心中地位或角色的转移。他心里升腾起一串绵延的喜悦,黑亮的眸子轻轻闪烁,最终定格在了她的娇颜上。
“今日我不用出去办事,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我带你去。”
苏幕遮眸色骤然一亮,却又忽而黯淡了下来,“没什么地方想去。”
“怎么了?”明眼人自然看得出她的转变,苏莱归不由皱眉,问道。
“昨天没睡好,怕玩着玩着就困了。”苏幕遮嘟了嘟小嘴,道。
苏莱归轻轻一笑,眸中的冰凉缓缓碎裂,“没关系,困了就回来睡,我听说最近新开了一家百货公司,去逛逛吧?”
两人最终还是出了门。
晴空万里中,一辆黑色林肯车驶入了主道中去。
苏莱归虽在驾驶,可余光还是若有似无地飘到了她的身上,她只觉得那炙热的目光让她无处躲藏,车外的喧嚣声无法分散她的精力,她被他禁锢在了一个空间之中,归根结底,只剩下了自己。
她试着找了话题,打破车内不正常的安静,“上次那场血拼结束后,应该有更大的风浪才是,怎么倒好像还平静了不少?”
苏莱归的视线望向前方,侧颜分明,“没有平静,只不过父亲收回了交予我的权利,现在是在亲自打理所有事务。”
她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挑了唇角,深邃的目光让她猜不出他的悲喜,“上次是我不力,所以在血拼中才损失了这么多……”
她摇了摇头,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嘛,不用在意的。”
苏莱归笑了笑,没有接话。其实两人的心里都十分清楚,苏南城已经不再信任苏莱归了。
林肯车的速度逐渐缓慢了下来,苏莱归不紧不慢地下车,为她拉开了车门。
今日是个阴天,风中隐去了燥热,树叶被一一拂过,簌簌阵阵。世界仿佛摇晃了起来,他的目光透着难言的温柔,步履却坚实有力,被签阅的过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不自觉地跟上了他的脚步与背影。
“欢迎光临。”迎宾小姐冲她鞠躬,道。
她放眼望了过去,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但她却来不及去看商品,目光便定格在不远处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