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微微一怔,忽而转过头來,看着她眉头紧蹙在一起,半晌,才道:“三小姐说笑了,可能只是三小姐做的噩梦而已,根本沒有的事情。”
“是吗……”她兀自喃喃,若说是梦,未免也太过清晰。可若说是真实,却怎么也像幻境。
“三小姐,到了。”
她回过神來,点头笑了笑,眼见着周叔拉开车门,她这便踏了下去。
苏公馆内仍亮如白昼,她心下有些奇怪,这个时间点姨娘她们应该早就休息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快步走进去,果然听见舟姨娘的尖细声音传入耳畔。
“人呢?!赶紧给我找去!”
她蹙了蹙眉头,道:“出了什么事吗?”
舟姨娘见是她,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夕蔚和挽蕴一起不见了,幕儿你今日送莱归去车站的时候,可有看到她们?”
她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沒有看到,她们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这夕蔚一直心属莱归,我们都是知道的,她也不过是个丫头,丢了也就丢了,再买一个便就好了。可是这挽蕴,她怎么也连着一起不见了?”
苏幕遮心下一惊,“苏挽蕴好像是喜欢莱归哥哥的,但以她的性格应该做不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才对。”
舟姨娘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丹唇紧紧抿着,脸色也苍白了起來。她静静地看着舟姨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自从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便无法再与这家中的任何人亲近。
但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
她默了默,转身就要上楼。
“幕儿!”
她转过头來,看着舟姨娘的面颊。舟姨娘凄凄一笑,道:“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她顿了顿,点了点头,蓦地,道:“莱归哥哥想谋杀爸爸,你与爸爸又想将他置于死地。”
舟姨娘沒想到她能回答得如此爽快,先怔了怔,这才缓缓开口,“幕儿,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莱归他背叛过苏家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出來外面混,‘义’字当头,你要晓得我与你父亲都是……”
“够了。”苏幕遮冷冷地打断她,“你不过是为你即将要出世的孩子扫清障碍,爸爸也只不过是想除掉曾经背叛过他的人。什么义字当头?不要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
“幕儿,你……”
“姨娘,我本以为你和别的人不一样。”苏幕遮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这么多年你在苏家恪守本分,从不争风吃醋,不论是对我还是对苏挽蕴,莱归哥哥,都是相当要好。你擅长交际,脑子灵活,能处理好人际关系,陪着爸爸去应酬的是你,不争名分的也是你。”
她抿了抿唇,继续道:“但我沒想到一个人可以隐藏得如此深沉,你的野心恐怕不止有这么一点。你之前对莱归哥哥好,那是因为你以为自己怀不了孕,所以需要倚仗他。而如今你有了孩子,不知是男是女,你就这么快地要铲除掉莱归哥哥,心思缜密又狠毒,这么多年我竟都沒有发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
舟姨娘眯了眯眼睛,丹唇轻轻扬着,挑衅似的看着她,“是,你说得不错,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家境贫苦,从小被卖去风月场所,必须要识人脸色,做人下之人。好不容易遇见了南城,我自是要抓住这个机会。”
“幕儿,我见惯了悲欢离合,男欢女爱,感情不过是空言,承诺浪费的只是口水,不用负任何责任。你说我势力也好,说我现实也罢,无论如何,我就是要让自己过得好一些,这样有错吗?”
“那是你的事情,随你的便,只是以后,我不会再如原來那般待你了。”苏幕遮冷冷瞧了她一眼,如是道。
舟姨娘笑了笑,“你要怎么待我,那是你的事情。但幕儿,我一直很喜欢你,不管是你的性格还是你处事的态度,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羡慕。所以有一句话,我是一定要奉劝你的。”
“姨娘请说。”她淡淡地看着舟姨娘。
舟姨娘扬了扬丹唇,嫣红的指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莱归是个怎样的人,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今日定是与你许下了什么约定。”
苏幕遮蹙了蹙眉,瞧着她,她又笑了笑,“我只是猜测而已。你如今心属慕六少爷,那就尽快与慕六少爷订婚,千万不要信守和莱归的承诺,莱归与我,与你父亲都是一类人,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并且还是不择手段的。到时候生了变数,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她瞳孔轻颤,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