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蹙了蹙眉,“你说吧。”
“你也知道,现在家里沒有我妈妈说话的份,什么都是舟姨娘在料理着,不知你有沒有发现,这段日子舟姨娘愈发放肆了?”
苏幕遮垂了垂眼帘,羽睫轻盈地扇动着,衬得那双美目愈发滢亮。她自是知道舟姨娘愈发放肆,但在她看來仍是在可控范围之内,毕竟这舟姨娘也是为了她未出世的孩子,之前对苏莱归起了杀意也是因为苏莱归曾想背叛苏家。
她纵然沒有原來那样与舟姨娘交好,但也不至于交恶。
苏挽蕴见她出神,不由咳嗽了两声,引回了她的注意,这才又道:“她记恨我曾经陷害过她,所以才想要把我赶紧编排个人嫁出去,上次被我一闹,她又跑到我爸爸面前去装可怜,说以后不管我的婚事,全部交给我妈妈负责。”
“这不是很好吗,你就能嫁给你想要嫁的人了。”
“谁知道我能不能如愿,她现在怀了孕,爸爸把她当个宝一样,而且你不要以为她会对你有多好,前几天我同学还告诉我,她看见舟姨娘和蓝铃月在一起。”
苏幕遮蹙了蹙眉,半阖眼帘,眸光微微沉溺了下去。
“幕妹妹,我们联起手來,绝对能把这舟姨娘给赶出去!到时候我们岂不是逍遥自在?”
苏幕遮默了半晌,时光滴答游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寒的气味,那两条细长辫子上的粉红绸带静静垂着,黄昏下散发出一圈灵动的灿然來。
她抬起眸子,方才道:“你的建议我就不采纳了。”
“什么?”苏挽蕴蹙了蹙眉,沉吟片刻,又道,“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失去的记忆是什么吗?”
苏幕遮点了点头,“我是很想知道,但我觉得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为什么知情人都瞒着我?既然是我选择忘记的事情,等我自己选择想起來的那一天,我不就知道了?”
“再说了。”她顿了顿,又道,“我不相信你完全知情,你恐怕只是一知半解的就來糊弄我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苏挽蕴面上一红,心虚地低下头來,半晌,才道:“可是关于舟姨娘的事情,我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会威胁到你!”
“她会威胁到的是你母亲的地位,而不是我,你就不要偷换概念了。”苏幕遮睨了她一眼,“舟姨娘了解我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來招惹我的。你就不同了,你总是想要维护你母亲的地位,自然会与她产生冲突,她肯定是想要对付你的。”
苏挽蕴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苏幕遮站起身來,盈盈一笑,“时间也不早了,请回吧,回去收拾了,过会子还要用晚饭呢。”
“你就当真不再考虑一下?”
苏幕遮摇了摇头,“不考虑。”
“我与你说的话,你会告诉舟姨娘吗?”
苏幕遮嘟了嘟嘴,眼眸滢亮,闪过一丝淡淡的华泽,“你放心吧,我对舟姨娘,对你或你母亲,都沒什么太大的感觉,我又很懒,所以你们之间的斗争我是不想参与的,但前提是你们不要殃及到我。”
“我明白了。”苏挽蕴推开门,走了出去。
静岚见她走了,这才慢慢进來,忍不住笑道:“我在外面都沒听见你们砸东西或是争吵的声音,真是奇了怪了呢。”
苏幕遮嗔了她一眼,“少耍贫嘴,把饭拿來吧,顺便告诉爸爸和姨娘,就说我在房子里吃了。”
“是。”静岚点了点头,便下去办了。
感灵寺的一日三餐虽然全是素的,但好在味道不错,所以她勉强忍受了过去。用完晚饭,天已经全黑了下來,屋内只点了一排蜡烛,烛火摇曳,光亮倒不如那璀璨的夜空了。
这里的夜空虽然与上海滩中的夜空是同一片,但那意味却是不同的。迷失了的美好与恬静在这里扎根与生长,沉静却又热烈地拥抱着每一个奔流的生命,沒有枯萎的花朵,沒有孤独的背影,在回忆中醒來,又在清醒中睡去。
洗漱完毕,和静岚玩了一会子的牌,也就早早睡了,第二天也就早早醒來,用完早饭,便去堂内听课诵经,沐浴佛光,虽然一直打盹,但好歹也支撑了下來,熬到了午饭时刻。
吃完午饭,本想回去歇息一阵子,舟姨娘又说找她有事,她就只能随着舟姨娘到了房间里去。
舟姨娘这才坐定了,无双为两人奉上茶來,两人都轻轻地抿着。
“姨娘叫我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她忍不住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