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苏南城忍不住大笑三声,“和慕家断绝关系?!做得好!那慕止峰胡作非为,这次惹恼了的不仅是我,把慕止然惹怒,对他慕家哪里有半分好处!”
苏幕遮低眸看着报纸上的声明,心里滑过一丝被保护了的甜蜜,却又掠过隐隐的担忧。
只听苏南城又道:“这慕止峰狗肉包子上不了席,前阵子得罪了法国总领事不说,此番行为又同时得罪了司马家与我们,等到那慕棋验咽了气,这法租界的势力,那可就说不准是谁接管了!”
苏幕遮看着他势在必得的样子,正欲说话,却听苏南城道:“幕儿,若是慕止然此后沒了去处,你大可以让他到我们家里來!慕棋验这么多年对事务不闻不问,一切都是慕止然在打理,如今他与慕家脱离了关系,以他的能力,自然会遭到各方势力的哄抢。我们要抢先下手,若是把他争抢过來,我们苏家便是如虎添翼!”
苏幕遮摇了摇头,眸光中散发出一圈圈细碎的华芒來,“止然说到底仍是慕家的人,虽然断绝了关系,但他怎么可能与自己的父亲作对呢?”
苏南城冷哼一声,眼中的精光若隐若现,“幕儿,你涉世未深,许多事情并不是你能看明白了的。这慕止然究竟会为谁效力,我们都说不准。但他与慕家为敌,哼,我看是十有**了。”
“爸爸,你为何会如此认为?”
苏南城定定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无双,无双这才退了下去,关上了房门。
他这才开了口,“幕儿,恩情是有限度的,所有人都是有底线的,就算底线再低,也是有的。这阵子慕棋验做了多少让慕止然寒心的事情?收回交予他的权力,又禁过他的足,更别提昨日慕止峰那番过分的行径。”
苏幕遮微微一怔,听父亲的语气,好像已经知道了慕止然不是慕棋验亲生的一样。
苏南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道:“这么多年慕止然任劳任怨,帮慕棋验扩展势力范围,敛了许多的财,几乎是一人撑起了慕家半片帝国,这也算报恩了吧,他那点对慕家的感情,估计在这一次次的过程中,已经磨干了。”
她默了默,看向窗外。
朦朦的日光照耀在桃花树上,微风拂过,花瓣如雨般飘落,拂过窗棂,掉落在乳白色的绒毯上,留下一串娇艳的印记。这美好的景色,仿佛只在梦中有过,偶尔相逢的心动藏匿于心里的各个角落,天际一片蔚蓝,洒下一阵清辉,目光终于轮回。
她与父亲告了别,回屋歇息去了,睡到日暮时分,这才懒懒得醒了过來。
她打开窗棂,本想透透气,却瞧着那熟悉的身影在门口站立着。她心头猛然一紧,连鞋也忘记了穿,就跑了出去。
“止然!”她微微喘息,站定在了他的面前。
他恍然回神,唇角仍是那抹温润的笑意,直到目光向下,看见了她未穿鞋的小脚,这才凝结了笑容,声音也厉了几分,“鞋呢?”
她愣了愣,低头看了看,面上不觉一红,“我……我出來太急,忘穿了。”
慕止然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打量在她的身上,又隐隐瞧着她身后,静岚提溜了一双鞋子过來,面目这才缓和了几分。
“小姐,你的鞋子。”静岚无语地帮她穿上,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道了歉,又道了谢。静岚便识趣地退了下去,把空间给了两个人。
苏幕遮偏了偏头,盈盈道:“等了很久了吗?怎么不进去呢?”
“也沒很久,刚來一会子,想着你肯定在睡觉,也就沒有打扰了。”
“哦。”她点了点头,声音低了几分,“我……今天看到报纸了,你刊登的那篇声明,说是与慕家断绝关系……”
慕止然点了点头,唇角的笑容温润如玉,不减半分,“是。”
“可是……”
“这么多年我在慕家操持着,也算报了父亲的恩德,如今父亲年纪大了,慕止峰也不小了,大概是可以接手慕家大小事务。我早与父亲谈过,希望可以脱手事务,父亲也早已同意了。”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道:“早些时日父亲与我故意作出了不和的样子,好让外界以为我们父子关系降至冰点。”
“你们是故意的?”她不可思议道。
他点了点头,微微扬了眉目,“虽然事情过去过年,但当年灭我纳兰家的那人仍如日中天,若是让他知道我还存活于世,我大约也是活不成了的。若我贸然搬出,自然会引人怀疑,只能做足了样子,方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