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袁绍与公孙瓒相拒于渤海,陈诺围田楷于昌国,赵雪发兵东平陵,徐州陶谦联合刘备进逼臧霸于开阳之际,远在河水南岸的陈留国……
一身黄裳的少女走进了黑山大帅于毒的大帐。
“怎么,黎阳守将张郃仍是不肯买我的账吗?”
“是……”
“哼!”于毒两眼一起,想要破口大骂,但看看黄裳少女在,又即强忍下了心头的怒火。他脸上不温不火,向着黄裳少女一挥手,吩咐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回你师父那里去吧。”黄裳少女没有二话,鼻子轻轻一哼,向于毒一拱手,随即转身出帐。眼看黄裳少女下去了,于毒是两眼一起,抓起案上竹简,对着帐外大骂一声,差点就要跳叫起来。
里面的动静黄裳少女如若未闻,从于毒这里转身出来,片刻不做逗留,随即向着他处走去。那两边,看到黄裳少女相貌的士兵不在少数,无不是见之眼前一亮,带着欣赏的目光没有少在黄裳少女身上打量扫视的。当然,就算不少人扫来的眼睛里不单单带着欣赏,甚至带着强烈的猥琐之意,但仍是没有一个人胆敢贸然冲出来拦阻于她,更何遑调戏了。
“嘿,小子,怎么样,那姑娘不错吧?要不你将她抱了,晚上回去好替你暖暖被子?”
“嘿嘿,小哥我倒是有这个心思,可没有这个胆啊。要不想脑袋立马搬家,我倒是建议你小子不妨试试。”
“嘿!你这小子不是坑人吗?你自己不干,还找我。”
“哈哈哈哈,都是一群有豹子心没豹子胆的家伙,只能是想想了……”
“谁不只是想想?”……
其实他们互相之间调侃的声音,仿佛怕被当事人听到,都是故意放小了,甚至在黄裳少女即将要到的那一刻,本能的闭嘴了。不闭嘴不行啊,人家腰间可是挎着家伙的,那一把黑鞘的长剑,似是随时拔鞘而出。黄裳少女的厉害,那可是在黑山之中人人有所耳闻的,以他们小胳膊小腿子的,实在不敢轻易找死。
她自从于毒大帐这边出来,穿梭来往营帐之间,如入无人之境,自始至终都是冷着一张面孔,置周围男儿如未见。她的冰冷,一如她腰间的剑,隐隐之中透着一股森寒之气。然而,这冰冷之中,如梅花之绽放,方显其之冷峻之美。
“嗯?”
迎面走来的匈奴右贤王于夫罗,偶尔投过来一瞥目光,却是傻乎乎的不能收回来。
美,太美了!
她的美,足以让人见之呼吸窒息。起码在此刻的于夫罗眼里,她的美就是这样。一种让人不能自拔的冲动。可这种冲动,就这么傻乎乎的在他一个留恋、一个擦身之间不小心的溜走了。等到他反应过来,正欲转身喝住黄裳少女时,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于毒帐前,不过数丈距离。他步子不停,钻入了于毒大帐。
他一入于毒的大帐,不及跟于毒见礼,开口就连连呼道:“太美了,实在太美了!”
于毒此刻的心里装着的都是黎阳张郃那边的事情,正愁眉苦锁着,心里极其不爽快。突然看到于夫罗进帐,不觉眼前一亮,要想找他商议此事。不想,他话还没有出口,突然听到于夫罗忘情的呼叫着,也是愣住了。
“右贤王?”
“啊?哈哈哈哈,于大帅,我问你,刚才那姑娘是谁,我平时怎么不见?”
没有想到于夫罗会问这些,于毒本没有心思回答,但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只能是强自镇定,跟他打起了哈哈。先还没有想到他口中的姑娘是谁,及其仔细一想,方才一拍脑门,笑道:“哦,敢情右贤王你口中的姑娘,是刚才从我帐中出去的那位吧?哈哈,要说起来,这位姑娘我也不知她姓氏,只是当时本帅偶然经过黑山下一座驿站时,见她姿色不错,顺手掳了来。后来问起,她因惊吓过度,根本不知,我看她喜欢穿身黄色衣裳,便干脆叫她黄裳了。至于为何不见,这个我不说,右贤王你想必也该知道。想来我等逗留陈留日久,一时无法北上,全因黎阳守将不能放行,故而让她去北边办事,这时才回,是以难见……”
一句话未完,于夫罗眼睛一起,问他:“你见她姿色不错,故而将她掳了来?”
“这个……是这样啊。”无故被于夫罗着重提起,于毒一时也是懵了。
得到于毒肯定,于夫罗两眼一个兜转,将身一返,就要掀帐而出。在帐门被掀开,一丝强烈的光线投进大帐的那一刻,于夫罗放下帐门,将身回来,顿足连连叹息起来:“哎,哎!”摇头摆尾,将个于毒弄的彻底懵了。于毒此时可坐不住了,连忙从蒲席上走下来,问道:“右贤王,右贤王!你这时怎么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可好?”
于夫罗眼睛一闭,又一睁开,跺足道:“说起来,也是我于夫罗命该如此。想来我回转北方一趟,被部下献上来一个美人儿……”说到这来,眼睛一亮,好不得意的抓住于毒手臂,与他说道,“说起这个美人儿,大帅你可知,她可是你们汉人大官的女儿,听说是董匹夫身前最为看重的蔡左中郎将蔡邕的女子……”
于毒听到这里,微微一愣,哑然道:“不是吧,听说这蔡左中郎将的女子不但是个聪慧之人,且她姿色颇为不赖,难得的美人儿,京师被陷之后她就失去了消息。啧啧,想不到如今会落到右贤王你的手里,当真可喜可贺!”心里说道,“这关老子屁事?”
于夫罗见他这个表情,那是更加得意了,只是想到另一事,气往上来,将袖子一甩,鼻子一哼:“可喜个屁!说来不怕你老兄笑话,这到嘴的肥肉,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甚至连见见玉颜的机会都没有,就不得不巴巴的丢下她独处空帐,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咦!这是为何?”于毒好奇的一问,同时很是后悔自己嘴快。
“为何?!”
果然,于夫罗鼻子一哼,目光瞪向他,嘿然道:“你问为何?这还不是因为你老兄连夜一道紧急文书将我传唤了过来,我又将此事看得极重,否则我何能留下她干净身子,让她独守空房?”
“……”
现场沉默了。这件事,于毒还真不好抵赖,那封紧急的文书的确是他发出去的,这才将他紧急召唤了过来。所以罪魁祸首,是他。
于夫罗瞥视了于毒一眼,见他神色不快,连忙哈哈一笑,说道:“我之所以跟你提起这件事情,那还不是借以说说眼前这事,你也不必自责。说来,家里那个到嘴的肥肉没有吃下去也就罢了,在老兄帐下,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能让本王心动的女子,没有想到却是于大帅你的人,看来本王只能是再次……再次,如你汉人的话,再次望洋兴叹了。”
“我的人?”于毒两眼一转,进而哈哈一笑,摇头道:“看来右贤王你是误会了。这个女子如此美貌,本帅倒是想要将她纳入帐下,可惜本帅还没来得及这么做,早被他人捷足先登了。所以……”
“他人?”
于夫罗两眼一起,怪道:“既然这个女子是于大帅你亲手抓来的,便理当任由大帅你随便处置,纳入帐中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怎么,难道在这帐下,还有人比大帅你说话更管用的?”于毒脸色一暗,摇头一声苦笑:“这倒不是,但这人我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他要的人,我不能不给。”
“哦?”
于夫罗眼睛一转,琢磨了两下,又即说道:“说来大帅你与我匈奴一直处于合作的关系,咱们两家也是如一家人一般,如你们汉人所言,咱们就应该是……推诚布公。然而,这个人的存在如何我一丁点也不知?若非大帅你今日偶尔不小心透露一点,只怕我是难以知道了。看来,大帅你一直对我匈奴是有所保留啊。”
心有所不忿,于夫罗鼻子一哼,接着说道,“当然!谁没有留个底,暗藏杀手锏什么的,以备将来的紧急之需?这件事情大帅你也不必自责,我也没有责备大帅你的意思。只是话既然说到了这里,这个叫什么黄裳的即非是大帅你的女人,那么我倒是想要争一争……”
“这……”
于毒神色怪异,想要说什么,不得不有所顾虑。
于夫罗眼睛扫向他,问道:“怎么,你觉得我争不过他?”
于毒一摇头,轻叹一口气,说道:“不是争不争的问题,问题是……黄裳她压根就不是谁的女人,自然没有争的必要。”
于夫罗鼻子一哼,怪道:“那你刚才不是说这黄裳已经被他人捷足先登了?在你们汉人口里,这‘捷足先登’难道不是被别人先得手的意思?”于毒苦笑,点头道:“确有这层意思,然而……然而得到她的人,并没有将她当做女人来看待,甚至连人也不是……”
“哦?”
于夫罗这下不懂了:“什么叫连人也不是?”
话说到这里,于毒只能是皱着眉头,与他说道:“这么说吧,在那人眼里,她根本就是一具傀儡,是一个替他办事的木偶罢了。如此一个玩偶,你想他会将她当做女人,当做人来看待吗?”
于夫罗听得云里雾里,甩手道:“我不管这些,他没有碰她那是最好,既然你不要,他也不碰,那干脆就送给本王得了。”说到这里,于夫罗眼前一亮,一把抓住于毒手臂,说道:“这件事情,还请老兄务必成全,麻烦老兄你去跟那人谈谈。就说……让他将此女子转送给本王,只要他肯松手,将她送到本王榻前,本王当欠他一个恩情。当然,本王也同时承了于大帅你的恩情,将来一并归还。”
于毒耐着心听他说完,方才一声苦笑,摇头不已。
于夫罗以为他不同意,心里便急了,当即说道:“怎么,为了一个女人,于大帅你就连这么一点点小忙也不愿意帮吗?”于毒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了,连忙说道:“误会了,误会了!右贤王,你不是要那女子吗,我也没有拦你啊,你自去掳来享用就是了。想来就算是那人知道了,他也自不会阻止于右贤王你的。”
本以为难以得到的东西,没有想到如此轻易可得……人就是这么贱,难得的努力着、渴望着想要争取,容易得到的反是不舒服,疑神疑鬼,以为是有陷阱,止步于前。于夫罗一喜过后,此时的心境无外乎如此。他眼睛一眯,问道:“你刚才说的可是当真?”
于毒又是一声苦笑:“右贤王,你看我此时的表情是在作假吗?你以为我于毒的话一点也不严肃,一点也不能引起右贤王你的重视?否则何以让右贤王你如此的不放心?”听到这里,于夫罗心里疑虑稍释,但仍是不完全放心:“这样当然最好,只是我不明白,你不跟我争也就罢了,那人……那人既然是她的主子,难道也愿意放手不管?他难道就不怕我一旦得了她,他手上就因此少了一具可以供他驱使的傀儡么?”
于毒苦笑道:“他嘛……他才不怕呢。想来只要右贤王你要了黄裳,不但没有少她一个,且还因此多了你一个,他何乐而不为?”
“没有少,反而多了?”
于夫罗彻底不明白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于毒目视着于夫罗,低声跟他说道:“右贤王,你别不相信,在这个世上有一种蛊毒,可以下在人身体里,其人则完全失去知觉,为他人操控,成为他人的傀儡,供他人任意驱使,形同走肉。而一旦被下这种蛊毒之人不小心跟他人结合,与他结合之人,蛊毒同时扩散到对方身体里,如此一来,对方那人跟直接中了蛊毒没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那人操控黄裳为他办事,用的就是这个办法,而一旦任何妄图想要接近她,享用她身体的人,则必中下蛊毒,从此跟黄裳一样,成为行尸走肉,任由那人驱使。右贤王你说,若你与她结合,你……还是你吗?到时不但那人手上不会少一具可以供他驱使的傀儡,只怕还要因此多你一个呢。想来如此局面,那人岂会阻止,焉能不会乐见其成?”
于夫罗身子一颤,严重的注视着于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