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庄园。李森卧室。同一时刻。
李森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寒风彻骨,渐渐地冰冷了她的肌肤,她的血肉,她抱紧了自己,仍然没有一点儿的暖意,但,这时,有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好温暖,好柔软!好贪恋这样的感觉呀!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飘过自己的耳畔:"郎天慎?"
是谁在叫这个名字?
然后又听到薛姐姐的声音仿佛是从云端传来:"森,你盼的就是这个电话吗?他终于来电话了!"
李森睁开了眼。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感觉自己似乎刚从梦中醒来,又似乎刚刚进入梦中,薛姐姐的一句"森,你终于醒了"把她拉回了现实。
"阿姐,刚才,我听到郎天慎的名字了!"
"是呀,他刚刚来了电话,他说,要来看望你!"
真的吗?他真的来电话了!他居然来电话了!
李森将脸埋在被子里,喜极而泣,任泪水流淌。
这个人,自己虽然只见过几次,但凭直觉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只要感觉出对方有一丝一毫的犹疑,他就会永远消失!
在游船上的那次,说完那些话,李森就知道,他几乎是不可能再出现了,生活在地球两端的两个人,巨大的阻碍横亘在两人之间——今天,他居然打来了电话!
李森如同踩着云朵,有一种飘飘若仙的感觉,她就这样飘进浴室,梳洗完毕,带着淡淡的芳香,又飘进更衣室,选了一件丝质的家居服,上面是手工刺绣的兰花,素淡而典雅。然后,扶着楼梯的扶手,摇摇晃晃地飘下楼来,看到郎天慎站在客厅里。
就象夏天在千叶岛,郎天慎突然出现在门外的树荫下,此刻,他也是这样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他在凝望着自己,他也象自己一样在使劲地按捺住心跳吗?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其实化了淡妆,但病了这么多天,无论怎样的化妆也掩饰不了双眼的黯淡,这些,他有没有注意到?
果然,郎天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病成这样,还有时间化妆?”
“你,是来美国拍戏的吗?”自己的声音也无力。
“病了多久?现在多少度?”
“不知道,只是感觉一闭眼就天旋地转。”
“你是强挺着出来见我的?”
是呀,你的声音,在我耳中,忽远忽近,忽大忽小,我有一种羽化登仙的感觉。此刻,如果有一个肩膀,能够让我依靠——
她看到郎天慎走了过来,走近自己身边,然后伸手,把自己揽在怀中,他的胸膛好宽厚,就这样依偎着,好舒服的感觉!
郎天慎将李森横抱了起来,他的双臂强壮有力,李森横卧于他的怀中,如小儿安卧于摇篮一般。
耳边传来郎天慎的声音:“哪间是你的卧室?”
但现在,能够有这样安全的怀抱,真好。
郎天慎于是就这样抱着李森在二楼寻找她的卧室——书房、健身房、播放室、储物间,好了,找到了,这间有一张巨大的公主床的,就是她的卧室了。
郎天慎把李森轻轻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环顾四周,像所有的欧式建筑,这间卧室不大,墙面和布艺都是粉蓝色调,温馨静谧,让人想起睡美人的寝宫。
床上的睡美人始终拉着郎天慎的手,就这样紧紧的拉着郎天慎的手,沉沉睡去。
李森的手好烫,郎天慎把她的手展开,找到外关穴,轻轻点按:这还是他在演戏时学会的,他演那个古代武士时,在剧中,有按摩穴位退烧的镜头。
郎天慎将李森手上的外关穴、曲池穴、合谷穴一一地点按一遍,不觉天已经黑了。
这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薛姐姐推门进来了。
薛姐姐端着晚饭送进来,然后头不抬眼不睁地吩咐郎天慎:晚上发烧会加重,要一个小时测一次体温,一个小时喂一次水,要给李森吃退烧药,不要让李森蹬被子。
就这样象医生叮嘱病人家属一样地叮嘱完了,然后就退了出去,将门关严。
郎天慎看着她轻手轻脚地退出去,然后把门拉上,不觉笑了:看来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
橡树园.
这边,郎天慎先将体温计小心翼翼地放在李森的口中,量好了体温——依然很高,然后把李森轻轻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吃药,然后再将她放下,这样弄好了,自己也感觉困意越来越浓。
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自己也严重缺觉中。
他打了个哈欠,然后打算找个地方小睡一会儿,刚想离开,李森突然伸手拉住了他:"不要走!"
暗淡的灯光下,李森的脸烧得红红的,但显然还在睡梦中。
郎天慎将李森滚烫的手握住:“我在这里,我不走。”
李森继续沉沉睡着。
自生病以来,好久没有这样地安睡了,这一觉李森睡得好香甜,以至于仿佛还在梦中,管他呢,梦境总归是美好的,如果郎天慎也能出现在梦里就好了,李森在晨曦中睁开眼,看到郎天慎的微笑面庞——嗯,一切皆如我愿!
李森也甜甜的笑了。
这样的梦境太美好,不要醒来呀,不要醒来,不过——李森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她张大眼睛仔细看了一下,看到郎天慎高大的身影,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的床前,不禁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郎天慎眼中布满血丝,本来拍戏时就睡眠不足,昨天的一夜未眠又变本加厉,现在被李森这样一问,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