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中秋,中秋是秋分,不是黄辰吉日。但是中秋前一天是,那是夏天最后的倔强。
长安城的中秋,花灯满城,字谜小吃,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若不是城外烽火台的狼烟还在生气,在这里感受不到一点战乱的气息。
街头巷尾的人来人往,比不过平康坊的歌舞升平,似乎都是这样,有钱人的却更会玩一些,花样也多一些。
北曲有一个小院,开遍了牡丹,有一条小溪流,绕着庭院曲水流觞。院中很宁静,不管是精致,还是人物。
“白姐姐,你确定我们要离开长安?即便是李唐,还是黄齐,他们做他们的皇帝,我们跳我们的歌舞,两不相干不好吗?”
“青儿,这里的日子虽然舒适,但是我们有我们的使命,护送小主回青丘继承王位才是正事。你啊,别净想着玩了,那个小道士被你耍的团团转,你还没玩够呢。人妖殊途,别搭上自己。”
“白姐姐,我就是玩,那个笨蛋,除了一张臭嘴,一无是处,我怎么会看上他呢?要说男人,那肯定还是金科状元、今秋琴圣呢,是不是啊?某人看着小主口水也快流出来了。”
“死丫头,胆子大了,敢取笑我了。”
小白狐如今已恢复半成修为,化作人形,不仔细看,还以为郝仁穿着女装在此。
“你们两个家伙,马叉虫!不要脸!”
太平公主揪着郝仁的耳朵出现在门外,没敲门就走了进来,看到小白狐化作的少女。
走上前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胸,纳闷的说道:“你是谁,不会是相公的同胞兄弟吧。”
郝仁之前在锁妖塔见识过小白狐化形,替她回答道:“她是我女儿白狐,女儿长的像父亲,无可厚非。”
白狐把手上的酒杯泼向郝仁说道:“我是你娘,儿子长的像母亲,司空见惯!”
“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小皮球,一日不见,你怎么成这样子了。真是跟好人做好人,跟着麻雀会飞行。”
郝仁只是顺口一说,便把院子里的四个女子全部骂道了,竹小小拉着要发作的青儿进了屋。
白狐也气呼呼的离开,太平公主黄青罗若有所思的说道:“之前听说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马帮少主独孤傲,还以为你们只是娃娃亲,没想到你们暗地里孩子都有了,我要打死你个负心汉。”
“别装模作样了,你在你父王面前已经装的很辛苦的了,何必在我面前也装作贤妻良母,多累啊。再说了,我才多大,能生出这么大的女儿吗,你也不用脑子想想。”
黄青罗想想也是,说道:“虽然你失忆了,但是有些事必须要让你清楚。竹小小,见过吧,以前是你的宠妾,当初为了她,我差点一箭射死你。为了避免你日后想起来会怪我,所以我今天带你来坦白相告,我希望你也一样,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我黄青罗做事,恩怨分明,虽然我们只是露水情缘,但是我可以对你不仁,你却不能对我不忠。因为你——只是地位最低下的赘婿!”
郝仁听了这话,胸口发疼,终于想起了那天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夜晚,知道了自己的妻子竟然是杀死自己的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喂,你什么意思,后退干嘛?是怕我吗,早干嘛去了,我告诉你,迟了,做了我黄青罗的男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管别的男人怎么三妻四妾的,我的男人必须对我一心一意,否则我就阉了你!”
青蛇差点忍不住笑场,竹小小缓解尴尬说道:“青罗,这里有外人在,你也给琴圣留点面子,再怎么说他也是状元郎。”
“狗屁,”黄青罗冷笑,指着郝仁说道:“你啥也不是,只是个赘婿,我杀了你也不犯法!”
郝仁只好出门透透气,实在是没办法,赘婿在这个时代还真的是不能算个人。
望月楼,是平康坊第二的酒楼,如果说春江花月楼极尽豪奢,那么望月楼就算得上极尽简朴了。
这里是大儒文人的地盘,作陪的女子也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诗词歌赋还样样精通的奇女子。
里面正在举办诗会,不少书生挥斥方遒,偶有一两佳句,让的旁人鼓掌叫好。
有美丽的歌姬弹唱着李白的诗歌——
“长安一片月,
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
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
良人罢远征。”
郝仁本来不想凑热闹,虽然自己是个理科生,可以心安理得的抄袭。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被人识破,哪得多尴尬啊,毕竟诗剑盛唐。
可是郝仁的名头太盛,平康坊的琴圣,大齐的金科状元,长安城的绝世神医,当朝驸马,金城郝家的少主。每一个都能让普通人心生敬畏,毕竟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活路。
只有在那些达官显贵眼里,才能看到眼神里的不屑和怒其不争。
郝仁被众人礼敬上座,坐在上首的老者脸色却拉了下来,很不客气的说道:“沽名钓誉之徒,你的诗老朽看过,中规中矩,当不了第一。若是在盛唐,怕是连入围的资格也没有。”
“老先生说的是,小子不过是晚辈后进。哪里懂什么诗词歌赋,都是拾前人牙惠而已。”
“地久兄,何来愤懑?对年轻人还是要爱护的,毕竟我等已经老朽,将来是年轻人的天下。只是状元郎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做那赘婿,我等羞与你为伍,还请你速速离开!”
郝仁正要离开,上首的老者却破天荒的挽留道:“哼,看你小子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找个空位坐下吧,今日中秋诗会,多学多听。”
郝仁连连称是,只是在人群里发觉到一份敌视的目光,似乎跟他有什么夺妻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