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衣华贵而神圣的女子走出来,一袭炽金之色,炽盛辉煌,身姿挺拔,鼻梁高挺,烈焰红唇,一双淡蓝色的双眼,浑身上下投出了高贵与绝色,只是她的态度却不怎么傲然,恭敬而谦卑,从阶梯上走下来,嗒嗒嗒高跟鞋的声音无比平静。
听到这一连串高跟鞋的声音,那名侍者着急忙慌跪在地上,低下头,视线不敢触碰这个炽金色打扮的女子,诚惶诚恐如同凡人对上了一位从天国降临的神祇。
“谁是苍息凡?”女子问道。
白雪痕托起双臂上的那名男人,实际上很难想象一个女人对男人进行公主抱,只是眼前这一幕并不违和。
“跟我上来。”
白雪痕走上了第一级台阶,膝盖一软,一名训练有素的星法师却差一点在第一级台阶上跪下来!
一股无形的气场萦绕在空间内,白雪痕踏上顶楼的第一级台阶,那股如海如潮的威势徐徐降临到她头上,一开始还可以接受,靠着意志力克服那股神秘的气场,紧接着那股心理压迫逐级递增,不停累积,最终只能屈服。
没有见到那个人,可这到处都是那个神秘存在的元素,空气中、墙壁上、黑暗里,无声胜有声,古老而寂灭的意境,如死神的镰刀一般锋利地割在了她的肌肤上、锋利地割在了她的血肉上,锋利地割在了她的神经上。
不,不锋利,白雪痕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份死寂的绝灭,让人畏惧来自深渊的无尽黑暗,让人感受到来自死亡的窒息,缓缓地,笼罩过来,如不可阻拦的晨昏线,黑夜终会降临,熄灭掉所有生灵的生命之火!
白雪痕脸色苍白的走楼梯,从未有一次走得这么累,没有任何压迫,没有任何负重,只是“自己吓自己”,无知的恐惧压垮了她。
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白雪痕终于撑不住了,意识模糊,倒在了楼梯口。
这名金色女子接住了苍息凡,他如一片落叶轻轻落在了地上,她没有让他摔到,睡得很好。
“把他们两个带过来,我这么亲切友好的男人,怎么把她吓得魂飞魄散。胆子真小。”一个含笑的声音从黑暗的尽头传来,可以幻想到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彬彬有礼,只是笑容之下隐藏着来自神冥的杀意、冷意、漠意,纵然亿万生灵湮灭于此,不曾动容一分。
女子打了个寒颤,一股金色的气流裹住了苍息凡与白雪痕,她带着两个人往前走,来到了一座大门前,非常朴素的一扇门,不是黄金、琉璃、白玉的大门,就是寻常百姓家里的房间门。
正巧,白雪痕苏醒。
“主人在里面,你带他进去。”
“是。”
······
······
走进这个房间,白雪痕原以为自己会在传说中“主人”的压迫下第一时间跪在地上,就像在楼梯上感到的威胁。
可这个房间内非常温馨与暖和,金碧辉煌,没有年轻人的简约时尚,有的是中老年人的风格,清一色的实木家具,吊灯是金光闪闪,整体看上去富丽堂皇,很俗,只是俗到了极致就升华为了优雅,犹如宗教教堂的光明殿,站在太阳光明之下,邪恶与黑暗无所遁形,朗朗乾坤。
白雪痕走进来,门口淤积的忐忑如太阳下的冰雪,烟消云散。
不过,下一刻,她心绪紊乱,恐惧得如坠深渊。
白雪痕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儿的主人。
一名放荡不羁的年轻男子靠在了餐桌上,他的容貌非常英俊,一头柔顺的苍白秀发,一双湛蓝色的深邃眼睛,棱角分明的五官,挺拔的身躯,接近一米九的魁梧身材,一身笔挺的西装,无一不将他的异域风情发挥到丧心病狂的境界,美得不可思议。甭管是搁在普通人群,还是超模群体,这个男人注定是万众瞩目的视线焦点,让男人死亡,女人湮灭。
他是伟人?王者?神祇?
白雪痕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谓。
英俊,沉默,面带微笑,温文尔雅,可在这光芒普照中显得那么酷寒,教廷无上光明殿都不能驱散他身上的冷,那是黑暗世界的主宰,坐在光明下,站在火炉旁,同样是冷的。
他的旁边站着一名侍女,不需吩咐,侍女走过去,接住了沉睡的苍息凡。
而这名男人走到了白雪痕的身前,主动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白雪痕尽量让自己显得淡定,伸手与之相握。
白雪痕不知所措,这个世界上能与之握手的寥寥无几,他的手指很柔软,如同女子的手掌,手指长而冰冷,犹如寒玉。
不是寒玉,她的手是寒冷的,讲的是温度比较低,他的手是寒玉,那股死亡的阴寒才是“冷”的本质。
“欢迎回来,叛徒,奸细。”男人微笑着说道。
白雪痕如坠深渊,视野看到的一切都是黑色,她未曾想自己的身份泄露这么快。
“别怕,我不杀你,饶你不死。”
白雪痕醒过神来,没有说话,呆滞的瞳眸看着这个男人。
她是一名间谍,只有世界上最聪明出色的人才能做将军与间谍,而她这个寒舆谷秘密培养的间谍在这个男人的眼中不如三岁小孩。
她相信这个男人不会说谎,自己不会死,会活着。
但活着不代表就是好事。
在这个黑案的卷宗之中,她见过太多生不如死、求死不能的例子。
“大人,我可以死吗?”白雪痕问道。
她的眼神平静,声音微微颤抖。
男人不理她,抱起苍息凡,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一股雄浑的黑紫之气涌入苍息凡的眉心,灵魂之力浓郁到接近实质,苍息凡的虚弱灵魂正在快速充盈,强劲浑厚,灵魂强度提升了好几个级别。
这张实木餐桌旁一共两把椅子,男人把苍息凡放在其中一把上,自己则坐上了另外一把,两个人相对而坐。
“白雪痕,你这个叛徒!”
苍息凡大喝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下意识要找白雪痕的麻烦,只是才刚站起来就在这个神秘男人的眼神中重新坐了回去。
吓得坐了回去,苍息凡定睛一瞧,纵然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可他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会吓了一大跳。
见到那张容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脑海中闪现一个姓名,他差一点脱口而出!
这个名字不是他老爹,不是雨沉冥,而是他家厨师——杰莫!
纵然没有了解清楚情况,苍息凡也知道这个人不是杰莫。
细看之下,两个人的容貌天差地别,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可自己为何会误认?原来,他与杰莫相似的不是容貌,而是神韵。
那股随意的气质,让人感觉如水般恬静平和,却不敢对他有任何轻视。不是父亲有的,不是雨沉冥有的,在过往的记忆中只有杰莫的身上才有这股神韵,独此一家!
他是谁?
苍息凡只能断定,这是一位大人物!
白雪痕如奴仆一般跪在旁边可以从侧面印证这一点。
“上菜。”男人轻声道。
这名侍女不是普通人,一挥手能用空间法则把准备好的所有菜肴送上餐桌,可她依然一碟一碟端过来,不厌其烦,每上一碟菜都会行礼示意。
“尝尝。”男人道。
苍息凡听说过挥金如土的大人物,光是吃顿饭,食材都要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浪费劳动人民的血汗,只是他心中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向往。
与这位伟大的存在吃饭,他可以过一过土豪瘾,只是现实与理想差距太大。
一顿饭只有七碟菜肴,食材是从菜市场买来的,厨艺落后,比紫静瞳差了一大截,更比不上那位以烹饪为爱好的大哥。
“你像我一位亲人。”
“谁?”
“杰莫。”
白雪痕听到了这几句简短的对话,回忆那个与她朝夕相处的厨师,白雪痕这才发现两个人的神韵是惊人的相似,仿佛天下只有这两个人有这么玩世离奇的神韵。
只是,苍息凡要用这个威胁“主人”,痴心妄想。
这个男人微笑问道:“这个女人是寒舆谷插进我们组织中的卧底,受我之命隐伏在你家,你说我要不要为难她。”
苍息凡一拳轰在了棉花上,全无着力处。
当然,他也没指望用这一句话撼动对方的心神。
苍息凡道:“条件。”
不谈条件,他早可以杀掉自己。
男人道:“你的血,给我几滴?”跟聪明人打交道可以省不少力气。
“三滴。”
“很好,我接受这三滴血。”
一滴血放苍息凡走,一滴血饶过白雪痕,一滴血是未知余地。苍息凡不知道这个男人先前救了自己一命,第三滴血起了大用。
滴了三滴血给他,苍息凡打算起身离开。
“这是什么?”
“赠品。”
······
······
“好强大的血,闻所未闻。”侍女惊叹了一句。
在一个试管架上有三根试管,三根超玻璃试管中盛放三滴奇异的血液,一会儿变成瑰银色,一会儿变成蓝白色,瑰奇变幻,神秘莫测,望而生畏。
跪在地上的白雪痕抬起头,脖颈如天鹅般优雅,声音微微颤抖:“您要如何处置我?”
在这位“主上”的眼前耍花招,白费力气。
“不如何。放心,我答应了苍息凡,不会把你交给黑绝,而是交给他。”
白雪痕跪了很久,意识虚弱,眼神混沌,好似一个年轻人走进来了,可她什么也看不清。
忽然,白雪痕感到了一阵剧痛,有人粗鲁地拖着她的头发,可她毫无反抗之力,没有希望,有的只是无尽的屈辱与害怕,不知道身份曝光的自己是何下场,接下来会受到什么折磨。
······
······
“他拖走了白雪痕,他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一门心思凝视三滴绮丽变幻的血液。
“抱歉,我不该多问。”
两名侍女分别站在男人的一左一右,站在一起犹如牡丹玫瑰并蒂绽放,在这个房间中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好神奇的血液,要是杀掉他,放干他的血,这会多好玩。”第一名侍女依旧这么冷酷好杀,换成她的性情,不会眼睁睁看着白雪痕活着离开。
男人斜了一眼第二名侍女,她的一袭金色颇为耀眼:“参考一下她的下场,引以为鉴。”
苍息凡的血液带有神臻境界的神识烙印,他不解除烙印,血液是剧毒中的剧毒,沾上一点就是死路一条,打开黄泉之门的钥匙。
第一名侍女问道:“您为什么不杀他,这不是您的风格。”
男人笑了笑:“不好玩呀。若是苍息凡遵从民意拯救了世界,他会得到怎样的嘉奖?我很期待他的表现。一个救世主变成了阶下囚,神他娘的好玩!”
两个侍女不寒而栗,这个男人是个性格乖张的王者,特别喜欢玩弄人心,一名绝世强者都会在他的折磨中痛苦不已。
苍息凡,救世主,阶下囚?何意。
“杀人莫过诛心,摧毁信念才是第一要义。”
······
······
“主人,她可以了,那我呢?”一袭金色的侍女幽怨道。
撒娇而不失优雅。